君怀瑾一头雾水的看着兰沉璧,总觉得这人近日来的情绪反复无常,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有点无奈的抚了抚额,“他不走,你先回吧。”
秦九州也不再推辞,他看着这样的场景确实有些不舒服,他站起来冲俩人拱手道:“那我先行一步。”
等行刑台上最后一批人头落地,血腥味冲天,连行刑台都隐隐弥漫着红色血雾,刽子手身上全是斑斑血迹。
“把这里收拾干净,尸首统一抬到城外焚烧干净。”
君怀瑾起身冷静的吩咐,“不日周城的新城主便会走马上任,大家稍安勿躁。”
百姓们哪还敢躁,看见她都觉得心慌。
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阎王爷,畏惧又戒备。
君怀瑾不以为意,对路惊寒道:“你找人看着处理后事,疏散百姓,李府的废墟确定没有火星了再收拾。”
路惊寒拱手:“是。”
“大牢那边的人也可以撤回来了,周城的士兵回去继续守城,浔城、宜城两城驻军暂居城外,听候指令。”
“其余人到折袖楼议事。”
君怀瑾说完转身下了行刑台,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大气都不敢喘。
兰沉璧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君怀瑾只身一人走在前面,怎么看都有些孤独。
他快步追上去,与君怀瑾并肩,没话找话的说:“回去你头上的伤该换药了,你昨晚是不是忘了?”
君怀瑾一愣,随即面色稍霁:“是忘了,一会儿回去再说。”
“嗯,头上的伤马虎不得。”兰沉璧低声告诫:“以后我每日提醒你一次。”
“好啊。”君怀瑾欣然应下。
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把旁人的议论声抛在了身后。
……
刚下马车,君怀瑾就见折湘站在折袖楼门口观望,见到她立刻眼睛一亮,兴奋的迎上来:“累了吧?我让人烧了热水,就等你们回来,走,咱们上楼好好的洗洗。”
兰沉璧后一步走过来,向里面看了眼,“还准备了火盆?”
折湘笑着睨他一眼:“那肯定的啊,除除晦气!鬼知道我等这一天等的人都老了!”
君怀瑾笑了下,走进去后问:“这个怎么弄?”
折湘提着裙摆亲自给她演示了一遍,“就这么跨过去!烈火除祟。”
“好。”
君怀瑾答应下来,提起袍角,长腿一跨就从火盆上走了过去。
轮到兰沉璧的时候,君怀瑾和折湘站在一边看,他提起裙摆,长腿轻轻松松跨过。
只是……君怀瑾默默想着那一闪而过的脚,是不是有点大啊?
她眯了下眼,再次抬眸的时候,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兰沉璧问:“怎么了?”
君怀瑾听着他低沉清冷的声音,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回去沐浴,洗完你来帮我换药?”
兰沉璧掩在袖子下的手慢慢握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说:“让怜香帮你,我洗的慢。”
“哦,也行。”君怀瑾点点头,没露出什么异常。
折湘没察觉出,热情的招呼,“我还叫厨房备了吃的……呃,不知道你们一会儿吃不吃得下,吃不下的话晚上再说。”
“没事,一会儿就端上来吧,我还真的饿了。”
君怀瑾语气轻松,听得折湘越发佩服。
瞧瞧,多坚强的姑娘,从刑场下来还吃得下饭,厉害!
回了二楼,俩人各自进了房间,兰沉璧找了干净的衣服就进了浴桶。
君怀瑾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不能碰水,只得站在浴桶边拿布沾了水擦一遍,还不能洗头,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郁闷。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打开窗户吹了吹风,驱散屋子里的热气,也顺便整理下自己的思路。
她坐下后拿起早就备好的纸笔,吃力的写起了信,第一封信写给浔王,简单交代了这边的事,但说的没有那么详细,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省掉了,顺便让他保密,按她说的做。
第二封信她直接以自己的口吻写的,她不打算让朝中的人推举城主,她打算指派自己人。
除此之外,绣安堂的绣使她也有了想法。
写完后,她把信放在桌面上等着墨慢慢干。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怜香,直接道:“进来吧。”
说完又觉得信上说的不够,提笔添了几句话。
“药我放在梳妆台上了,劳烦你帮我弄一下,我自己看不见有点麻烦。”
来人愣了一下,随后折身走向了梳妆台,拿起瓷瓶后在君怀瑾身后站定。
轻轻的解开她脑后的布,一点点拆了下来,伤口已经愈合了一些,闷得有点发白。
“下次不能再忘了,时间长了容易闷坏。”
听到这声音,君怀瑾手一顿,差点写歪,连忙收了回来,她想转头:“沉璧?怎么是你?怜香呢?”
兰沉璧一手扶住她的头说:“别动。”
君怀瑾便不动了。
“怜香有事,就让我来了。”
兰沉璧若无其事的说,拿起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伤口附近,然后打开瓶子把药粉洒了下去,看着药粉溶解,再换上新布。
其实不是怜香有事,是折湘硬把他推到这儿来的。
折湘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就一门心思的想撮合他们。
兰沉璧有点头疼,不由得走神了,手上没注意,不小心扯到了君怀瑾的头发。
“嘶——疼!”
君怀瑾小声抱怨,兰沉璧手一抖,立刻道:“抱歉,我注意点。”
他放轻了动作把细布绑好,固定住后,才放下手退开。
“手伸出来。”
君怀瑾挽起袖子,坦然的把右手臂伸出来,在凳子上转过身来,“辛苦沉璧姐姐了。”
兰沉璧幽幽的看她一眼,君怀瑾又把手臂往前送了送,“其实我感觉手臂没那么痛了,这次能不能绑的松一点?我感觉做什么都不太方便,而且都红了。”
她边说边解开手臂上的布,露出了里面泛红的皮肤。
和周围白皙的颜色一比,这一截确实红的让人难受。
兰沉璧看了一眼,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么细的手臂,明明一折就能断,一掐就会留下引人遐思的红,偏偏杀起人来一点都不虚,快、准、狠,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人……
等等,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