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头发蓬乱,随意的披散着,糊了一脸,只露出一对浑浊的眼睛。
他先是看了眼兰沉璧,又定定的盯着君怀瑾看,看的君怀瑾十分不适。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长得真俊啊!可惜啦!可惜啦!”
她忽然就拍着手笑了起来。
而她一张嘴,君怀瑾才发现她是女子!
“可惜啊!小美人,大美人,到了这里都是死人!哈哈哈哈哈——”
君怀瑾:“……”
兰沉璧:“……”
他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呢,旁边的王二虎忽然变了脸色,呵斥道:“疯婆子,一天到晚嘴里没一句好话!”
兰沉璧侧脸看他:“她疯了?”
“是啊。”王二虎没好气的说:“早就疯了,得有十年了吧,也没彻底疯,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能吃能喝,还能和人说说话,不好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胡言乱语一通,又哭又笑的。”
“你们别往心里去,她疯起来谁都咒的,不是针对你们。”刘老三在一边解释,“这村里的都让她骂了个遍。”
“走走走,别理她,我们进去。”王二虎伸手想拉君怀瑾,兰沉璧先他一步握住了君怀瑾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里侧,他走在外面把君怀瑾和王二虎等人隔开。
王二虎手落了个空,看了眼兰沉璧,可兰沉璧扭头和君怀瑾说话去了,“妹妹别看了,怪吓人的,小心些。”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王二虎讪讪的收回手。
一行人往另一边缩了缩,绕着疯婆子走。
君怀瑾一直在观察她,疯婆子笑够了又坐下,就那么坐在地上,捏着狗尾巴草死死的盯着她,嘀嘀咕咕:“快跑啊,快跑啊,山里有鬼,有鬼啊!”
“有鬼?”君怀瑾皱眉,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别听她瞎说,疯子的话能信吗?”
王二虎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君怀瑾再看的时候,疯婆子已经把头低下去了,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可她已经听不清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和兰沉璧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怀疑。
君怀瑾几不可查的冲他眨了下眼,随即闲话家常似的问王二虎:“二虎哥,那位叫什么名字啊?好端端的怎么疯了?我瞧着好像也没有家里人?”
“她啊……”王二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村里人都叫她宋婆子,在这儿住了好几十年了吧,她家里没人的,有个丈夫,十年前病死了,从那儿之后她就疯了。”
“这样啊,还真是可怜。”君怀瑾惋惜的摇摇头。
“那她这些年怎么生活?”兰沉璧问:“她能种地吗?”
“她那样的怎么种地?靠村长救济才活到现在的!村长是个老好人,经常给她送米送菜,好歹没让她饿死。”
兰沉璧闻言心里越发狐疑,这里真的有这种老好人?
正想着,王二虎忽然喊了一声:“村长!”
君怀瑾和兰沉璧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就见一着灰蓝色布衫,蓄着山羊胡的清瘦男人迎面走来。
听到王二虎叫他,还笑了下,气质温润,颇有点读书人的儒雅。
“村长我们救了两个姑娘回来!”王二虎快走两步抓住村长,把人拉到近前。
“村长。”君怀瑾和兰沉璧对着村长点点头,村长笑着看了她们一眼,问王二虎:“怎么回事?”
王二虎就把在溪边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末了对村长说:“我瞧着她们可怜,无依无靠的,万一回去被黑衣人堵个正着怎么办?这不,就把人带回来住几天。”
村长一边听他说一边打量君怀瑾二人,略一颔首说:“你们这事做得对,不能见死不救,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陶欢,她是我姐姐,叫陶喜。”
君怀瑾顺嘴编了个名糊弄过去。
兰沉璧:“……”
陶喜,真不错。
“陶姑娘。”村长冲两人拱了拱手,叹息一声说:“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了,咱们村里的人别的不行,但个顶个仗义热情,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住下来,不用担心那些,等你们想好了将来去哪儿,再走也不迟。”
“谢谢村长,你们真是太好了,遇上你们,是我们姐妹运气好。”兰沉璧感激的看着村长。
村长和蔼的笑笑:“这有什么?对了,王二虎家的院子大,正好有间空屋,你们就先住他家里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二虎兴高采烈的说:“正好宁鸢在家闲的无聊,我给她找个伴,解解闷。”
村长闻言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松开了。
“也行,宁鸢手艺好,心也善。”
“那我就先带她们回去了。”
王二虎转身对君怀瑾和兰沉璧笑道:“走吧。”
“好。”君怀瑾答应下来,拉着兰沉璧跟着王二虎。
刘老三几人留下和村长说了些什么,然后各自散去。
这个时候村里的男人们应该都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一路上她们都没见到几个人。
倒是偶尔能看到年轻的媳妇在院子里晒东西。
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看她们一眼就又低头该干嘛干嘛。
别说热情了,连点热乎气都没有。
王二虎倒是心情很好,走着走着还哼起了曲,一路带着她们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座瓦房前。
篱笆修的十分齐整,上面爬着一圈绿藤,结了些瓜,院子里扯了条绳,晾着洗到发白的被,和几件小孩的衣服。
王二虎推开院门喊了一嗓子:“媳妇,出来迎客了!”
很快,屋子里跑出一个纤弱的女人,穿着一身缝缝补补的青色衣裳,边往外走边在衣服两边擦手。
“来了!”
她应了一声,走到近前,看清了君怀瑾的脸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王二虎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看啥呢?哑巴了?”
“啊……没,就是觉得这姑娘长得真美。”
君怀瑾莞尔:“夫人也很美啊,都不像本地人。”
谁知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宁鸢笑意微僵。
君怀瑾顿觉不对,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客气的说:“这院子收拾的真干净,一看夫人就是个能干的。”
宁鸢讪讪的笑了下,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兰沉璧:“这位是?”
“我姐姐。”君怀瑾挽住兰沉璧的手臂,亲昵的说。
宁鸢:“……”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这……一点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