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
是夜,路惊寒叩响君怀瑾的房门,来汇报情况。
君怀瑾负手而立于窗前,闻言头也不回的注视着漆黑的夜空,声音随风飘来带着几分冷淡,“有什么异常吗?”
路惊寒沉声道:“城外拦截不少探子,尽数斩杀了。城内有人往外放信鸽,属下日夜派人盯着,都拦截下来,这些是密信。”
他从怀中把整理好的纸条都呈给君怀瑾。
君怀瑾这次转身了,她垂眸接过,走到桌边借着油灯细细看了起来,路惊寒便站在一边沉默的等着。
密信上的内容大差不差,说是这段时间周城暗流汹涌,临水村那边出事,凤凰门分部疑似被端,出手的是宜城和浔城的驻军,最后都是怀疑可能背后之人不是秦九州。
他们猜不到,但是这密信落入上面人之手,他们定然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君怀瑾看完,似笑非笑的把密信从油灯上面扔了进去,火舌贪婪的舔上来,骤然明亮起来的火光把君怀瑾的脸照的格外艳丽。
“主子接下来要如何做?”路惊寒面不改色的问。
君怀瑾起身,“走。”
“走?”路惊寒疑惑的一挑眉:“去哪儿?”
君怀瑾指尖在茶盏里一点,转身一弹指,水珠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墙上的地图最上角。
“鹿城。”
……
说是要走,但他们并没有即刻动身,而是又在周城待了大半个月。
一方面是监督学堂和厂子招募人手开始动工,一方面是彻底肃清凤凰门余孽,临水村和晚枫山废墟被翻了个遍,在严刑拷打下,副门主一行人该说的都说了。
路惊寒和秦九州每天早出晚归,去搬运金银财物,审查周城人的底细,又抓出一堆眼线,这次没有遮掩,直接拖去菜市场都砍了,罪名就是蛊惑人心,宣扬邪教。
百姓们惶惶不安了一段时间,每天醒来就会看到自己的邻居被拉走,不过没多久他们就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周城的新城主上任了!
……
八月初五晌午,沈平之坐着到了周城外,“大人,前面就是周城了,我们终于到了!”
随从孟鹤替他倒了杯茶,感慨万分:“这一路可真是走的不容易。”
沈平之微微一笑:“是不容易,到了就好,这里倒是与明都大不相同。”
他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往外望去,就见城门口侍卫来来往往巡逻,入城的人都需要出示文书才可放行,不远处还驻扎着军营,看起来很是肃然。
沈平之皱眉,“周城是又出什么事了吗?过去快一个月了,怎么瞧着还是这么紧张?”
随从疑惑:“没听说啊。”
“过去看看。”
马车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立刻上前,“车上何人?来周城做什么?可有文书证明?”
车夫拱手道:“在下是沈平之沈大人的车夫,车上的是我们家大人,他是来上任的。”
“沈大人?”
士兵们对视一眼,反应过来沈大人就是新城主,态度好了些,“那也要出示文书。”
车夫转头看向车厢:“大人——”
沈平之掀开车帘走出来,站在马车上冲着士兵们拱了拱手,随后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任命书和书信递给士兵:“请过目。”
士兵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确定不是假的,立刻把文书还给他,行礼道:“末将奉旨守城,务必查清往来之人身份,冒犯之处请大人见谅。”
后面的士兵也跟着行礼,沈平之温和的说:“免礼,不知城中出了何事?现在是谁在管事?”
士兵道:“是秦九州秦公子,他奉浔王之命前来查案,此时就在周城司府衙,至于出了什么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大人可去问秦公子。”
“好。”沈平之转身回了车厢,士兵放行,一行人便进了周城。
周城司府衙很好找,他们入城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车夫把车子停在府衙正门,沈平之下车,正好里面有人出来,两人走了个照面。
沈平之愣了一下,对面的人也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冲着沈平之抱拳行礼:“沈大人。”
沈平之眨眨眼,笑着问:“请问秦公子在吗?”
他的语气很平常,就像是不认识这位一样。
路惊寒挑了下眉,“在,我领大人进去,马车从角门进来吧。”
“有劳。”
车夫去安顿马车,侍卫则跟着沈平之进了府衙。
“秦公子在里面议事,大人自己进去。”
路惊寒领着沈平之来到一处厢房前,视线扫过沈平之身后的随从和侍卫,意思不言而喻。
沈平之摆摆手:“你们在外面等我。”
“是。”
路惊寒便给沈平之开了门,紧随其后又把门关上。
屋内并没有说话声,十分安静,沈平之好奇的转过屏风去了内间,就见里面坐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除了其中一个是生面孔,剩下的都是熟人。
沈平之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一撩袍摆跪了下来,“微臣沈平之,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听到君怀瑾亲口承认的时候,兰沉璧即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层窗户纸没有彻底捅破,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和君怀瑾如往常一般相处,可此时他听到了窗户纸被捅破的声音。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坐着的君怀瑾,君怀瑾没有看他,只是微笑着对沈平之说:“沈大人请起,此时情况特殊,我在周城以其他身份行走,以后见我无须行礼,叫我小姐便好。”
“是,小姐。”
沈平之站起来,视线落在了君怀瑾身边的沈时清身上,眼神柔和下来,“时清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去礼佛了?”
沈时清见到他也很高兴,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二哥,此事说来话长。”
“都坐吧。”
君怀瑾一抬手,沈平之和路惊寒便在对面坐下。
“我估摸着这几日你就该到了,想着让路大人出去瞧瞧,没想到正好遇上。”
君怀瑾莞尔:“你来了,我们就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