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阁的灯火熄了又灭。
众学生的心神也随着那扇关闭的门起伏不定,有些人,恨不得将魂分成几份飘进去偷听。
老院长是金陵的一座巍峨的高峰,在这些小年轻不算长的岁月里,听到的无不是老院长如何推拒权贵不为两斗米折腰、如何历经千难万险开山办学的故事。
这是传奇呀!
而今,竟然有人说这么一位大人物被自己的徒儿害死了。
这算什么?
阴沟里翻船吗?
“简直荒唐!”赵宁往起一站,将手里的书摔在了桌子上,眼里是气急又败坏。
顾蔓儿瞟了一眼赵宁,难得的语气温柔:“你且消消气吧,事情还没有结果,别那么快气着自己。”
赵宁跺了跺脚,又气呼呼的坐下了,只是眼里还是有不止两分的焦急。
她家算不上富庶,在金陵也就是吊梢末尾的水平,父母恨不能是时时告诫她要争气,要让旁人看的起,不然也不能养成一副事事掐尖儿的性子。
今天赵宁能够为此事如此动火,也是太过于担忧清平院长的缘故。
顾蔓儿也知晓清平院长免了赵家部分学费的事情,所以对于赵宁此时此刻的‘失礼’,她倒没有生气。
“老院长已经年过古稀,……是早晚的事儿,要是为了这学院,清平先生也不会急于一时,或许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不过,想来明天会有答案的。”
翻了一页书,顾蔓儿又跟着解释了一番。
赵宁只能又坐下,顾蔓儿说的对,便是心里如何焦躁,此时此刻也只能等了。
但是……
偏偏有人不会坐以待毙。
俗话说:八卦不能过夜。
否则就像喂给你被嚼过的饭,一丁点儿没有吃的胃口。
在房顶上趴活儿的以安就是如此想。
这样大的事,就要亲眼所见才好。
所以,她这不就来了嘛。
主阁里的众位先生们并不知道头顶还有一位观众,大家不约而同的松懈了神经,也不必维持着在学生们面前的体面,倒是一个个格外的面红耳赤。
“你有一百种方法替老院长出头,可就选了这么一个路子,看来也是真没有把女学放在心上。”庞先生冷笑道。
站在中间的易三度抖了抖袖子,漏出两截斑驳的手臂,在庞先生的眼前晃了晃。
“先生养尊处优惯了,肯定是不知道能有一百种不让人开口的方法。”
讽刺完了庞先生,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便又开口道:“众位先生明鉴,小子无能,没有本事替死人开口。
但老院长死于非命是事实,老院长的餐食被人下了毒也是事实。你们不信我,那便亲自去瞧,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我们怎么看?”庞先生指着易三度,气道,“难不成让我们撅了院长的坟墓,挖出来让仵作验尸吗?”
“胡说八道!”
“你可以试试啊!”
万老和易三度同时出声。
万老先生瞪了庞先生一眼,而后转过头,眼里带着责怪,“小易,老院长已死,有些事就被埋进了棺材里,挖不了,也不能挖。”
“那我偏要挖呢?”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赤红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