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盛会,现在你在这里为女儿心事发愁,是吃错药了吗?”
了然摩挲着手里的佛珠,脸上的那些慈眉善目的神态退去了些,多了点锋利的指责。
有些大师是大师。
有些大师...则是看起来像大师。
宁沧心里一直认为了然这个大师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当然,有那么点本事就是了。
作为另一个躲在柱子后的旁观者,了然显然是比锦四这个侍卫要直接且勇敢的多。看着方以安跟家人走远了,便直接走了出来质问。
宁沧闻言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这句话,目光中的暖色渐渐远离,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冰冷又寡言的模样。
“寺中事多,大师你还有闲情雅致操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么?”
了然抖了抖胡子,眼神中多了些急切,“这怎么是小事?那些世家女儿哪个不比这位好!方家这丫头你自己也看的出来,她并非善类,若是因为签言,你大可不必如此。贫僧这是关心你...”
“你管的太多了!”
宁沧的眼神沉了沉,语气中多了三分不满。
而了然没有感受到对方波动的情绪,或许知道也要坚持直言不讳,继续絮絮的道:“你的路已经安排好,我们不需要变数。这丫头颇有些蹊跷,那签文也不过是签文而已,你也犯不上......”
宁沧转过身来,一身紫色映衬着浑然天生的优雅与尊贵,但一双眸子分外的冰冷。
“了然,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另外,你要清楚,我要这座寺,保下你的命,并不是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而你,最好也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
他的目光定在了然苍老而惊愕的脸上:“我不介意再换一个大师。”
留下这句话,便径直甩袖而去。
宁沧的这几句话无异于一把刀子插在了了然的身上,偏他还反驳不出什么话。
只是一张脸红了又白,最后归于死气沉沉的安静。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手,指间划过痕迹斑斑的面庞,心内一片酸涩。
他自己依稀记得,多年前这张脸也是一副俊俏模样,城中人也会赞叹的称他“貌比潘安”。
可一步错、步步错。
他因着自己的怯懦与自私,成了现在这副没名没姓的模样,也是活该自找的。
了然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肩膀,半是嘲笑的呢喃道:“真是臭小子,和舅舅说话都这么没礼貌。”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们两个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俩人身上的那点儿看不见摸不到的血缘,对方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更甚者,还可能是......厌恶更多些。
“唉,真是和你母亲一样的倔强。”
似乎是想到了那位温婉却坚韧的女子,了然的眼神里多了些细细碎碎的柔和。
良久,才将那抹身影从脑子里擦掉了。
殿前佛祖依旧,案上香烟袅袅,了然也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殿后走去。
但细看下,佝偻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的落寞。
等了然也离开了大殿,木头桩子锦四这才从柱子后探出了身子。
眼里是来不及收回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