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静以安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没有出去。
往日她皆雅衣淡容,现下却隆重装饰了一番。浅淡的月白色长裙,裙边缝制雪青色的碎银暗纹,水红色的牡丹开满双袖。
一头锦缎般的长发挽起,随意的插着飞云白玉簪,银白的流苏盈盈落下。
雅致的玉颜依旧不施粉黛,清冷无波的眼眸却透着勾魂摄魄的流光。
今日在山上,这番装扮可是有大用处的!
如眉立在身后,小心的将手里的梳子放在桌上,禀道:“姑娘,厢房那两位还睡着呢!”
以安缓缓起身,嘴边却挂着笑:“别急,咱们先吃饭,身体最要紧。”
……
白粥,味道寡淡,没什么营养。
可在这大越朝,能喝白粥的人家,那是富庶的象征。
穷苦百姓甚至一年都见不到一粒白米饭。
易三度端着手里的饭碗,却颇有些食之无味。
他本以为突然出现在院子当中,方姑娘起码问上一问。
可刚刚方姑娘看见他,只对丫鬟吩咐了句‘吃饭’,便再无二话了。
难道真的对他一点好奇都没有吗?
他觉得有些许的失落,却不明白这样的‘失落’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看着那双清冷潋滟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不受控制了。
如眉倒是看出了一二分的苗头,不禁为面前的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二少爷和三少爷上山来,看见有外男与姑娘一处,就凭这少年的身板,还不够二少爷一拳的呢。
以安将碗筷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转头看向易三度:“等会儿你就可以下山了!”眼角扫过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又补充了句,“放心,山里没有猛兽鬼怪,不用跑。”
猛兽?
鬼怪?
易三度的脸‘腾’的一下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以安。
没错。
昨晚他原本要下山的,可是天实在太黑了,山里的月色尤其的阴森可怖,所以.......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以安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瞎子都能看出来,那满脸的惶恐和惊吓可藏不住,看着呆愣愣的少年,再一次提醒:“你,快下山吧。”
易三度只好告辞,但临走前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以安的面前:“如果到女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语气真挚而诚恳。
以安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如常:“谢谢。”
易三度还想再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活像被抛弃的小雏鸡。
双喜在后头收拾着碗筷,正端起刚才易三度的那碗,喊道:“姑娘,他粥都剩下了!”眼里都是对‘浪费粮食’的心疼和气愤。
她从小吃不饱饭,所以每一顿饭,每一粒米她都很珍惜。
自从到了方家,她从没有剩过食物。
旁人都私下说她能吃,但更重要的是不想糟践粮食。
所以,对于易三度的行为,她很是生气。
以安看着那大半碗的白粥,对着双喜安慰道:“等下回再看见他,好好教训教训他。”又看了看两边,随后将目光定在了东厢房处,“剩下的等会儿给陈三吃吧!”
至于那个翠娘,再饿一顿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