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离皇上的脸都不是脸了,他看着自己明黄色的朝靴上的那抹鲜红的印记,喷喷洒洒的,像是在无言的讽刺他这么多年来的自不量力。
他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一个三皇子西离诺轲,被东璃子离关在驿馆里,出入不得。
一个公主西离诺惜,让她牺牲一下去和亲,将她哥哥换回来,结果呢,还没见到她哥哥呢,就将自己的家底儿都掏空了。
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可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西离诺惜的母妃早就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可又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皇……皇上……”
西离诺惜的母妃爬过去,想要用手去擦干净西离皇上朝靴上的血迹,可她自己的手上也被染上了血,这不擦还好,一擦,朝靴上的血迹却显得更多了。
西离皇上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西离诺惜母妃的胸口处。
西离诺惜的母妃直接飞了出去,身子“哐”的一下,撞在了屋里的桌子上,然后,看着西离皇上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然后闭上眼睛,没了呼吸。
西离皇上有些内疚,可一想到西离几百年的基业,他几十年的筹谋,全毁在了她生的女儿身上,他心里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他又走到西离诺惜母妃跟前,照着她的身子又是狠狠几脚,才觉得解气了。
宫里的人都吓得不敢进来,直到西离皇上离开后,宫里的宫女太监才敢进去扶起西离诺惜的母妃。
可是,已经晚了,她的身子已经软了。
小太监悄悄去找太医,太医看了摇摇头,说是已经走了两盏茶的时间了。
两盏茶的时间,不就是被皇上踹飞那一脚出的事吗?
小太监也不敢声张,给了太医一些赏赐,让他回去了。
到了晚上,小太监大张旗鼓去请太医,说是梅妃娘娘身体不适,请太医前去诊治。
这去诊治的太医,还是之前那个太医。
到了半夜,宫里就传出了坏消息。
梅妃娘娘身染恶疾,不幸离世。
梅妃,就是西离诺惜的母妃。
因为喜欢梅花,西离皇上给了她封号是“梅”。
西离皇上装模作样去了梅妃的寝宫一趟,然后按照贵妃的规制将她厚葬。
下完葬,梅妃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没留,全都给梅妃殉了葬。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风言风语不绝如缕。
西离皇上下旨,再有胆敢议论此事者,杀无赦,诛九族。
这才平息了这场谣言。
可也只是表面罢了,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议论呢?
西离皇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的,诺惜那丫头还在东璃,万一她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那丫头生平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母妃和外祖了。
西离皇上让黄公公去梅妃的娘家那里好一通安抚,目的就是不想让西离诺惜知道她母妃的真正死因。
黄公公又是威胁恐吓,又是安抚宽慰的,好话说尽了,西离诺惜的外祖才叹口气说道:“黄公公,诺惜这孩子,脾气暴躁得很,我们是不会说出半个不字的。”
实际上,西离诺惜的外祖一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在宫里好端端的就暴病而亡了呢。
如今一看这皇上的操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是,人家是君,他们是臣。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祖宗定下来的铁训。
黄公公得了准信,满意地回去复命了。
只是,半夜时,梅妃的娘家府邸遭了一场大火,火势太大,根本就没法扑救,还连累了左右两家邻居的房舍。
朝中大人们一个个都唏嘘不已,这好端端的一个大家庭,说没就没了。
西离皇上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也没顾得上那个东璃来的使臣,颇有些怠慢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梅妃离开的那天晚上,一封书信就已经离开了西离皇宫。
冷离澈可是看了好大一出戏。
不得不佩服西离皇上的心狠手辣。
他们东璃的皇上,不过是会耍些小聪明,说几句狠话。
可不像这位西离皇上,一句话没有,全家皆亡。
这世上,太过巧合的事情,那就不是巧合了。
冷离澈这几天也没闲着,温泰和睡着了后,他就一个人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
探路。
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观察周围的情况,顺便打听一下死牢在哪里。
当然了,这死牢也不是那么好打听的,冷离澈打听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问出什么,还差点惹人怀疑。
这一日,冷离澈又在茶楼里坐着了,同行的,还有温泰和。
温泰和一张老脸热的红彤彤的,坐在茶楼的最靠窗的位置,也是汗流不止。
“冷离澈,你小子出来就出来,为什么非要拉着老夫呀。”
温泰和擦着汗,颇为不满。
“我对这西离又不熟,我一个人怎么敢出来啊,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冷离澈开着玩笑。
温泰和气的哼哼地:“你不把人家拐跑就怪好了,谁还能拐跑你啊。”
温泰和到现在还记得冷离澈给他的那两脚呢?
“温大人,介绍一下这西离有名的小吃和好玩的地方呗。”
温泰和又擦了一把汗:“这西离有什么好介绍的,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都不如东璃好。”
“差很多吗?”
“差的远了。”
温泰和丝毫不觉得被冷离澈套了话,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在这儿慢慢喝,我可不陪你了。”
冷离澈他们住的地方是服务比较周到的客栈,客房里有提供的冰块,只要你舍得花钱。
冷离澈当然是舍得花钱的,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
主要是,客栈舒服了,温泰和才不会老是盯着他。
西离皇上本来属意他们住驿馆,冷离澈怕西离皇上和自家皇上似的,限制了他们的自由,那他来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吗,所以就拒绝了。
温泰和老大不高兴,好几天都不愿搭理他。
冷离澈才不去管温泰和的想法呢。
冷离澈喝早茶,刚要站起来离开,就听到隔壁桌的人小心翼翼讨论什么。
“听说了吗?我们西离死牢里的犯人可能要挪窝了。”
其中一人自以为神秘的小声说。
“嘁,这哪是什么秘密呀,我早就知道了。”
另一人不屑地说。
冷离澈一招手,又续了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