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劝说
窗外的雨仍旧不曾停歇,空气沉闷得让人几欲窒息。
月桂和月桃两个站在房门外面,耳朵却支棱着,生怕屋里的人起了什么冲突——虽然她们也管不了。
傅紫烟昏迷了一天一夜,整个傅相府几乎快闹了个人仰马翻!
福儿被夫人罚去了庄子上,就连她身边的庆儿也罚了半年的月俸,还从一等丫环降为了二等!
月桂和月桃亦被夫人教训了一通,若非还需要她们侍候傅紫烟,恐怕也少不了一顿打骂。
相对于这俩人的惴惴不安,屋中的气氛实际上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紧张。
仍旧是倚在床头的引枕之上,依旧是苍白的脸色,但与那天不同的时,此时的傅紫烟脸上更多了些生气!
“烟儿,与秦家退婚亦是我与你父亲这么些年所盼望的,毕竟秦笙是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的身份了,哪怕他还留着皇家的血脉。这一点娘以为你也是清楚的!”
傅夫人赵氏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道。
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她付出的心力比其他几个女儿都多。打小傅紫烟又漂亮、又乖巧,因常带她进宫赴宴,又入了太后的眼,后来经太后点名将她许配给了颖川王世子秦笙。
只是——
傅夫人看了眼丈夫,微微叹了口气!
在这件事情上,她觉得他们做父母的终究是有些愧对女儿。
傅紫烟紧抿着唇不出声。
她固执的样子让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老爷——”
傅夫人只好求助于自己的夫君。
“烟儿,退婚这件事情不止是你一个人在等这个结果。”傅相爷终于开口,但言语间透露的信息却让傅紫烟胸口急跳了数下,她不由自主地望向父亲。
自从病倒,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父亲了。
父亲傅怀瑾当年亦曾被誉为京中四大美男子之一,虽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但挺拔俊秀的五官仍不减当年风姿,就连身材亦保养的极好,唯颌下多了一缕黑中带着些灰色的胡须而已!
此时的他刚刚下朝,仍穿着正一品的官服,坐姿端正,虽自带了股令人不容质疑的气势,但看向女儿时终究还是露出了丝慈爱的神情。
“父亲——”
傅紫烟轻轻唤了一声,本能地想知道更多内情,“还有何人——”
“皇上、太后,或者别的什么人。”
傅怀瑾并没有犹豫,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当年事情的具体细节你无须知晓,但是今日我想告诉你的是,皇上并不希望秦笙再与京城有任何的牵连,尤其是咱们相府。所以,你与他的这门亲事不可能成,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既然不可能成,为何又要拖到现在?”傅紫烟神色有些激动,巴掌大的脸上泛起一层奇异的红,就连声音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烟儿,你先不要激动!”
傅夫人有些担忧地劝着,回头又对傅相爷微恼道,“老爷,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
傅相爷:……
我这难道不是在好好说?
他摸摸胡子叹了口气,“今日进宫,皇上留下为父许久,虽没有明说,但秦笙活着终究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你与他退了婚,于皇上而言不过是稍稍缓解了这心病而已,你懂吗?”
傅紫烟摇摇头。
她不懂,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她那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
“那,太后呢?”傅夫人问道,“老爷今日难道还去觐见了太后娘娘?”
傅相爷点点头,“你也知道,自那件事之后,皇上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便不怎么好,好容易有了那边的消息,皇上便命我去告知娘娘一声,也算是宽慰一下她的心。”
“那、太后娘娘怎么说?”
当年这桩婚事还是太后一手促成的,傅夫人自然知道太后究竟有多在意秦笙那个皇孙。
傅相爷看了女儿一眼,语调越发温和:“太后娘娘自然是有些遗憾的。只是知道了秦笙还活着,颖川王妃——顾氏也还算平安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娘娘还与我说希望烟儿能早日定下门好的亲事,不要再耽误下去了。”
听到这里,傅夫人不由得去看女儿。
“烟儿,从前有这门亲事在身,娘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眼下就连太后都在关心着你的事情,不如就依了娘,早早地定下门亲事吧!你看荣亲王府的二公子秦洛怎样?他与你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
“娘,我不嫁!”
傅夫人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嫁人!”傅紫烟一字一顿道。
早在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便遗失了一颗芳心,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如果嫁的人不是他,那么她宁可不嫁!
“这怎么可以?”傅夫人失声道!
翻了年女儿都十九了,这满京城怕是也找不到一个十九岁了还未嫁出去的姑娘家!
傅相爷皱了皱眉,“烟儿,你可知太后话里的意思?你若是不嫁人便是违抗了她的懿旨,这一点你难道不清楚吗?”
傅紫烟的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起来,她那双漂亮的眼一下子呆呆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无声地落了下来!
傅夫人心疼地坐到女儿身旁亲自替她拭泪,“烟儿,听娘的话,好不好。秦洛那孩子也不错的……”
“娘——”傅紫烟哽咽着扑进母亲的怀里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傅相爷看了看,默默起身出去了。
身后,哭声呜呜咽咽,外面,雨声哗哗啦啦。
交织着,缠绕着,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心情越发的压抑!
“老爷……”
月桂和月桃福了福身,想问问自家小姐的情况,傅相爷却是轻轻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犹豫了良久,仍旧忠心地守在门口,直到屋中的哭声渐渐止住方才略略松了口气!
见女儿情绪稳住,傅夫人略放了心,她亲自绞了湿帕子过来替女儿擦脸,末了方才语重心长地说道:“烟儿,咱们凡事都要向前看。娘知道你心仪与他,只是很多时候咱们女人都是身不由已的,若是命中注定与他有缘无分那咱们也不能强求,是不是?”
“可是娘,我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
傅紫烟哑着嗓子低吼,眼泪再次不争气地落下,烫得人心慌。
“娘知道!娘都知道——”
傅夫人再次柔声安慰。
那么优秀的男子,谁能不喜欢呢?
可惜啊——
“娘,我要去颖川,我要去找他亲自问问清楚!”傅紫烟忽然下了决心。
傅夫人怔住!
“可是太后的意思……”
“娘,您就让我去见见他,好不好?等我回来了不管娘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傅紫烟哀求道。
不见到他,不听他亲口说出来,她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