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生不如死
夜,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冷。
站在城墙上穿着棉服的鲁睿都被阵阵寒风吹得忍不住打颤。他还是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尚且如此,更何况对骆辰星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何等难熬。更何况她还顶着一身伤、穿着结冰的衣服被挂着。
“殿下,再这样下去郡主怕是要冻死了。”
事实上骆辰星是真的快不行了,她已经渐渐感觉不到冷了。甚至浑身开始发热视线模糊,她知道这是人在冻死前才会有的症状。
莫璟宥看着开始渐渐垂下头的女子知她情况不妙。
“回纥人暂时不会让她死的,但时间不多你下去做准备吧!”
鲁睿一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立刻转身跑了。
就在骆辰星要失去意识前,回纥人将她带回了生着火炉的营帐。这些人生活在冰天雪地的西域,最知道怎么救濒临冻死的活物了,所以也更会利用寒冷的天气折磨人。
骆辰星再次醒来时是在第二日中午,艳阳之下她被绑在高高的战甲上,耳边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她刚被刺目的阳光逼开了眼,又被眼前的场景险些吓晕。
双方似乎在开战,在她的眼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顷刻间成了支离破碎的残肢百骸。她顿感心中悲凉至极,这大概是她身为医者的本能吧。
“定北侯你速速打开城门,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这已经是回纥第六次攻城了,雁门关的城门也早已经满目苍夷,可回纥大军还是破不了城。
巴尔思沉不住气了,他拿着长剑横在了骆辰星的脖子下。
城楼上的定北侯置若盲闻,依旧指挥着大军抗敌。
巴尔思彻底怒了,他走到骆辰星身前,随手拿了条马鞭,拼了命往她身上抽。
骆辰星依旧穿着那件染满血的单衣,在巴尔思不要命的抽打下,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她顶不住呕了一口血。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刚清醒过来的骆辰枫眼里,他哭喊着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定北侯。
“爹!爹!孩儿求你了,救救小七吧!爹爹!”
“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定北侯眼都不眨地命人将痛哭的儿子拉了下去。
巴尔思见这招没用,更是怒火中烧。
定北侯果真如传言中那般铁石心肠!
他回身再看骆辰星,发现她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竟还扯着嘴角嘲笑自己。
又扫到刚才鞭子抽破的地方露出的细腻皮肤,瞬间有了主意,赤红着一双眸子一步一步朝骆辰星走了过去,眼里全是嗜血的欲望。
“骆云舟,你若再不停手开城门,我便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如何轮我胯下的玩物的!”
说着,就伸手去扯骆辰星的衣服,千军一发之际一支长剪破空而至,要不是巴尔思躲的快手就要被那箭穿透了。
骆辰星抬头,就见一身金甲拿着弓的莫璟宥。
那一刻,在阳光的他如天神般耀眼,惹得项来都好色的她,在这空档还忍不住感概一句:自己这位恩人还真是好看呢!
骆云舟被这话怔住了,他要如何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被辱。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骆辰星倒是率先开口了。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胯下玩物?”
巴尔思一愣,不是说中原女子最保守了吗?她怎么这么轻佻,她那是什么眼神!
结果女子接下来的话彻底毁了他的三观!
骆辰星轻蔑一下,表情似乎透着某种期待似的。
“也不是不可以!”
“她是不是疯了?”
彼时的巴尔思一度怀疑要么是自己气的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那女的被自己折磨疯了。
而她这句话也奇迹般的让还打得正热闹的队伍停了下来。
骆辰星扫了眼四周,然后像个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似的看着巴尔思。
“不瞒你说,闲来无事时我常常女扮男装混迹在风月场所,呵呵!”她说着还非常邪恶的朝巴尔思一笑。巴尔思这下彻底搞不清她的套路了。
城楼上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骆辰枫突然非常想逃跑,他还想找块布把骆辰星的嘴堵上。凭借以往的经验他预感到她接下去说的话会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个因丢人而死的人。
果然,骆辰星从来没让他失望,只嘴巴一张一合说起了自己的“辉煌历史”。
“从12岁起,姑奶奶便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不信你问问城楼上被你们打伤的那位,他最清楚不过了。”
骆辰枫顿觉后脖子凉飕飕的,父亲那把滴着血的大刀这会儿看着也格外渗人。
他此刻多么希望骆辰星晕过去或者变成个哑巴也好,可上天往往是不如人意的,因为骆辰星那该死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
“不过往常都是看别人,如今我也成年了,前几日正想求我父亲找几个貌美的男子做妾呢!这不巧了嘛你说说,今日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带着回纥的十万大军呢,真是及时。”
脑子当机的巴尔思正想反驳些什么,就被骆辰星扫过来的眼神惊住了。她就跟挑骡马的贩子似的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朝自己色眯眯一笑。
“啧啧啧,你还别说,模样倒是挺俊。”
她低头考虑了一番,而后说出了一句震人发聩的话:“要不这样吧,且看在你给我送这么多妾室的份上,我给你个优先选择的权。”
“什么优先选择权?”脑子当机的巴尔思和坤叶护异口同声地问。
绑在战甲的姑娘邪魅一挑眉,奸计得逞的得意。
“这个权就是……说吧,你想做我第几房美妾,我委屈一下自己应了你了。”
说罢,对面大燚的军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北辰郡主脸皮是厚点奈何话说让人痛快!
定北侯等人也被她惹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笑又想哭。
莫璟宥嘴角上扬,心里给她下了个定义:当之无愧的女登徒子!
巴尔思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侮辱了,一时羞愤难当。
“你找死!你当我是什么?”
姑娘仰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闭眼享受着阳光。嘴角惯常噙着那抹淡笑叹息一声:“已经不错了,人贵在自知之明啊小巴。”
“你……”
“你什么你?想我堂堂北辰郡主,定北侯的独女,当今圣上的亲姑母大长公的嫡亲孙女配你个野蛮之地来的蛮夷委屈死了好吧!你还有什么脸委屈,偷着乐去吧。”
“谁要配你?你简直不要脸!”
她终于睁开了眼,低头看向了巴尔思:“不是你刚说的吗?”
“呸!本王子刚说的是要你成我的胯下玩去,不是……”被骆辰星激的巴尔思开始口不择言。
“哎呀,都差不多的意思啦。”骆辰星急忙打断他。
又低下头一脸探究地问他:“你是不是觉着我方才太高调了些,让你自卑不好意思了?”
她问完也不等对方答话,又开始自顾自地说:“我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你也别自卑和不好意思。你知道在大燚,像我这样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族的家里规矩是很多的。像身旁干粗活的丫鬟那都很有讲究,就你这样一个蛮夷杂种搁在平日里吧,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大燚的将士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郡主说的对!咱老祖宗讲的就是这么个规矩!”大燚的将士高喊着羞辱回纥人。
骆辰星哈哈直乐,随即突然换了副面孔,眼神凌厉地盯着巴尔思嘲讽:“所以,就凭你还妄想爬上我的床,我呸!”
“郡主说的好!哈哈哈”
巴尔思被气的巴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那你给我试试,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身份高贵的郡主,在床上有何不同?”
“那就试试!”
骆辰星冷呵一声,瞬间爆发的气势惊得巴尔思一愣,还没等他回答,她便已抬头朝城口上的人交代起了后事。
“骆辰枫!我从来没叫过你哥哥,今日在此给你陪个不是。”骆辰枫喉间一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因为我真的快疼死了。”
“好!你说。”
“六哥,还有……司徒煜你们要专心点听我的声音,千万要听清,因为搞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说话了。”
两人听罢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劲朝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