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所谓嫡庶
众人一愣,唯有谢二爷夫妇笑得十分开心,回过神后各怀鬼胎的宾客也都跟着道起了贺。
谢韵薇也成功地将脸变成了猪肝色,骆辰星仅看了一眼就觉通体舒爽。
连连栽跟头后,谢韵薇气得要命,她侧目看了眼被女孩子们围着众星捧月一般问东问西的几个“死对头”,心里更堵了,巴不得立刻将罪魁祸首拉下来撕碎了。
更让她抓狂的是此时眼睛都快长在骆辰星身上的淳王。他每每瞧着自己全是应付的假笑和淡淡的疏离,她原本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人,长辈们包括姑母都劝她说成大事的男人是不会沉迷情爱的,她以后会做他贤内助,甚至是他的皇后,他也绝对不会一生只守着她一个女子。
这些她都认了,可如今呢?淳王从骆家那个丫头出现的那一刻眼里就没了别人。
他看着她笑,对她温柔呵护,即使对方有意避着他也毫不在意,仿佛这世间就只剩下那个贱丫头了。他竟敢当着父亲和自己的面那么肆无忌惮毫不避讳!
谢二夫人回身要给家主夫妻俩奉茶,不料腿软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水洒出了几滴掉在了紧挨着谢夫人坐着的谢韵薇身上。
她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一把推倒了谢二夫人,指着她开始大骂:“你个庶出的贱人!不过是你老爹送进谢家的一个下人而已。不要以为凭着一身狐媚子功夫勾搭了主子,生了两个孩子又被抬了夫人,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了!如今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二夫人被骂得面红耳赤,不可思议地看着谢韵薇直掉眼泪,众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禁了声,只余两个被惊着风奶娃娃哇哇大哭。
谢淮书气恼无比,瞪了眼自己的女儿正要起身赔礼,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
“谢大姑娘可是对庶出有什么成见?”
众人望去,说话的正是向来沉稳不惹事的骆家五郎骆辰轩。
他站得笔直,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谢韵薇。
骆辰星一愣,往昔种种过电影般闪过脑海。她到此刻才明白,自己这个五哥哥为什么从小就那么别扭,原来他一直都那么在意自己的出生。
谢韵薇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像是自家的娘亲,而那一句庶出也触了骆辰轩的逆鳞。
莫璟宥正苦恼没来及阻止,倒也不是怕,只是觉得骆辰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与一个女子当庭对质会损了颜面,谢家这个姑娘可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瞧我这护犊子的五哥哥,我这个庶出的都没说话,你一个嫡出的着什么急?”
骆辰星这及时雨一下,连一直漠视她的莫璟宥也难得的看向了她。
骆辰轩疑惑地望向了她,“你胡……”
骆辰星急忙打断他笑着朝众人解释:“世人都说十六年前定北侯府的主母娘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实际上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龙凤胎可不容易得,我实际上是我娘亲怀胎十月生的。”
无论男女老少人都是有八卦欲和窥探欲的,骆辰星几句话便让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毕竟侯府秘闻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
看着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的人群,她满意的笑笑,走过去按倒了激动的骆辰轩继续说。
“大伙肯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我若说得是实话那可就犯欺君之罪对吧。”
“对呀,郡主可要慎言呐,老朽尚且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陛下还特意版了一道册封县主的圣旨啊,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册封北侯府嫡女啊。”一老者率先开口提醒。
“确实如此,不过我娘亲早在生下我大哥时便被抬了平妻,还有诰命在身,严格说来我也是嫡女。”
“有道理。”
“是呢,是呢。”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那老者又道:“虽是如此,这平妻与原配还是有些区别的,郡主又何必自贬身份啊?”
骆辰星一摆手蛮不在乎地说道:“哎~这如何算自贬身份,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一个起义的庄稼汉尚且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言壮语,何况我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岂能那般见识短浅?”她这个话说到了淳王的心坎里,这些年他也被这个嫡庶之说压制得死死的,所以看着女子的眼里不禁又多了几分欣赏。
“不说远的,就当今朝堂有多少能臣猛将是穷苦人出身?他们不照样凭着一腔忠君爱国的热血一步步走到了如今人人敬仰的位置。
所以嫡庶算是个什么东西?人怎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既然选择不得便不能被是成是个过错,顶多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先天不足,既然并非过错又是天生的不足就不应该受到任何的指责和轻视,不但不能指责轻视还很应该多加照顾才是,就像咱们见着个腿脚不方便的可怜之人难道还有不照拂还反过来踩一脚的道理?那还真是一肚子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郡主小小年纪见地不凡呐,确实不该将这嫡庶看得过于重。”随着老者一声称赞,底下一片赞许声。谢贵妃也觉得若是能将这女子收为己用,淳王的确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简直一派胡言!若没了嫡庶尊卑岂不是没了法度伦理,于国于家都乱了套了?”谢韵薇一拍桌子,掷地有声。
“谢家侄女你说得也有道理,方才我说的是站在嫡出的角度上,若站在庶出的角度讲,既然我们从出身就没站着优势,那就更该努力上进约束自己才是,所谓先天不足后天发奋!就好比姑姑我,无论是嫡庶还是长幼甚至是性别我都没占着半点便宜啊,我不照样靠着后天的努力把我那占尽优势的大哥哥拍死在了沙滩上,自己翻身做了定北侯府的世子?”
“你那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吗?”谢韵薇立刻反驳,众人也都安静的看着两人打嘴仗。
此时的骆辰星倒显出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语重心长来,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玩世不恭地一味怒怼谢韵薇,神色认真看了她一眼后望向了门外的骄阳,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沧桑。
“作为长辈,我今日便教给你个道理。你须得记得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轻易得的,你看到的光鲜背后一定少不得他们披着褴褛的披风在荆棘中搏杀的身影。”
喝口水润润喉,她接着道:
“人呐无论身处什么位置,若想活得好无非就是个一命二运三本事,只要三者能占其二便不会差。出身自然选不得,若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自然是可以少经历些波折,只要稍加努力抓住剩余的一样便可一世无忧,但若因此沾沾自喜好吃懒另外两样一样也没抓着败落的王侯将相比比皆是,不用多说。可若没投好胎先天不足就更不该躲起来怨天怨地空看流云落花,就得更加努力抓住另外两样,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生了你肯定不是让你去死的,给了你机会就该好好抓住将这一世活好活漂亮,想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我爹娘因这么多年就得了我一个闺女便想法子瞒天过海给了我这么尊贵的嫡出身份,可这东西看不着摸不到,你们不照样天天笑话我是乡下来的疯丫头?但话说回来你们再怎么贬低轻视我,只要我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如今不照样好好的不比谁差?”
骆辰轩看着眼前的妹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或许自己这么多年确实是太将这个嫡庶出身看得过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