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曙光
用作沈若棠他们人了的习惯来说,小果子这个晃动的幅度应该勉强算得上是“摇头”。
她本来的交流动作里其实是没有这个的,不过跟着沈若棠混久了,她现在的表情也像模像样的,至少从表情上看,还是很酷似人类的。
不过这就是题外话了,沈若棠默默回过神,扬唇对小果子又是一笑,嘴里说:“怎么会呢?”
“不记得就再吃一遍嘛,不是什么大事。”
小果子这个时候还没学会人类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和转移话题,所以凭着直觉感觉到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一时间只能呆呆瞧着沈若棠,顺着她的话提起一丝兴趣,结果沈若棠忽然转了个弯。
径自走向自己的屋子。
“哎?”小果子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心想不管怎么说,人类也不应该在自己的屋子里迷路吧?
沈若棠当然不可能在自己家里面迷路,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屋子里还有个等着被叫去吃饭的姑娘呢?
沈若棠自己都快把她忘了,只可惜路过转角时,她忽然撇见了还在一旁等着她的江晏。
其实第一个看见江晏的是二丫。
即便是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阿娘怀里,小二丫醒了之后也依然很活跃,左蹭蹭右蹭蹭,脑袋东张西望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把衣物的边角料塞进嘴里。
沈若棠不厌其烦的将东西给她从嘴里扒下来,但还是没控制住,使得衣领处湿了不少。
好在之前有先见之明,特地挂了一个口水兜。
这东西也是俗名,是姜氏之前特意嘱咐过的,说二丫这时候正是好奇的年纪,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吃,为了减少洗衣的次数,口水兜自然就应运而生。
不过饶是这样,沈若棠看着湿成一片的衣物也有些无奈,她不自觉扫了一眼周围,眼神很想放在江晏身上,但又觉得不太好。
即便二丫几乎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沈若棠刚刚也妥协了,选择让二丫叫江晏叔叔。
叔叔之称只是为了避免江晏更深一步的想法。
但实际情况里,沈若棠并不觉得自己真能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人用——即便她确实有动心。
前一次动一次心的后果还历历在目,沈若棠始终无法想象那个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就好比现在的江晏,看似好像被剥开了大半迷雾,但实际上真要追究起来,那些人生经历依然还是一片空白。
沈若棠从来都没有这位八皇子的相关记忆,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相遇即是巧合,缘分之事强求不得,但后续……她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此想着,沈若棠还是决定忍一忍,她一言不发,径自往自己房间走去。
却不想还没到地方,江晏就注意到被湿的口水都弄得很不舒服的二丫,他一时间皱了皱眉,下意识拦住沈若棠,嘴里说:“我带她去换换吧。”
他如此自觉是沈若棠确实没有想到的,她一时间甚至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拧起眉头。
第一想法是有些恶意的揣测。
但第二瞬,沈若棠却又不愿意那么残忍了,她呼出一口气,一面摇摇头说:“我房间里有替换的布,到房间里就好了。”
听到这话,江晏眨眨眼,意外露出些无奈,扫了一眼沈若棠似乎想说什么。
不过最后也没听到他开口。
沈若棠难得有些惴惴不安,仿佛刚刚说错了什么似的,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一时间反而只剩下了烦躁。
她赌着一口气,心想着既然江晏不开口,那她也没有必要纠结什么。
毕竟自己又不是胖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一个男人这么小肚鸡肠的也是少见,倒不如一个女人爽快了。
沈若棠此时还没有想到自己别扭的想法来源于什么,她不太想面对,却又无法遏制自己的心。
好在房间中间隔得并不算远,沈若棠很快就到了。
江晏身为外男,之前那次已经算得上是逾越,这次自然不会一同跟进去,不过大概是涉及到里头还有月在,男人看向沈若棠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沈若棠撇过眼神,故作不在意似的,却无法忽略心里的甜滋滋。
分明是知道他的担心,其实沈若棠就这么直接进去也没什么问题的,但她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默默说了一句:“……我等会不会关门,你在外头小心听着些。”
这话说的,便是明摆着在给江晏机会了,一个保护人的机会,江晏明显也知道这点,一时间睁大眼,显得有些错愕。
实在由不得江晏不错愕,沈若棠向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以待。
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江晏以为自己可以和这女人拉近一点距离的时候,沈若棠就会迅速反应过来,从而将他推得更远,甚至会带上一丝仇恨的眼神勒令他离她远点。
江晏往往都想不通这其中缘故,一开始还以为是二丫的父亲令她受伤——说实在的。
在第一次知道二丫是沈若棠的亲生女儿的时候,江晏是完全震惊的,他在那段时间里确实无法接受,但到了后面却又觉得无奈。
只因二丫同他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缘分,使得他对这个孩子提不起讨厌的心思。
尤其再加上对沈若棠的好奇和怜悯。
江晏全然无法将这对母女俩简单归在世俗所存在的偏见里头,他甚至一度觉得应该是那个父亲的错……
而后来,他无意间得知的消息也印证了这一点——确实是那个父亲的错,也就是自己。
一直到那时候,江晏才明白原来冥冥之中真的会有血脉相连的羁绊的,即便二丫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她的生身父亲,但是她依然可以如此敏锐,在众人里准确寻到她唯一的父亲。
甚至连沈若棠本人都未曾察觉到这一天,而二丫做到了,这岂不是在告诉江晏,一切都还有机会,他还可以挽回他们。
他始终坚信这一点,直到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