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传说
江晏挑挑眉,没有立即便说,而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突兀说了一句:“看来你们并没有今日去哪歇息的想法,不如就来我家吧。”
听到这话,一直没有出声的沈若竹却忍不住了,他眼露惊异,只问:“不是说诅咒吗?”
“是有诅咒,但是还得再往里头走一走。”
江晏话没停,大概是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脚步反倒停下来了,扭过头说了一句,“虽然条件比较简陋,不过好歹有个床铺,难道你们准备进昆仑山的第一天就露天席地,然后病倒吗?”
他此刻的神情有一种反派的感觉,沈若棠盯着他,连年纪并不大的连弟都有所察觉。
沈若连歪歪脑袋,忽然问他,“江哥哥,昨天你回来之后去哪了?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有看到你啊,我还以为你准备走了呢。”
这话是沈若连压制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偏偏阿姐和娘亲对于江晏哥哥态度都很微妙,尤其是阿姐,一提到江哥哥的名字就有些不对劲,所以他硬是一直忍到了现在,看周围情况有些僵持,才决定问出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江晏对他脸色倒也不算差,甚至还用一贯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等我将前面的话说完之后,或许我就能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了,怎么样?”
江晏这么问着,眼神看向的方向却是沈若棠,经历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显然也十分明白。
这一批人的主动选择权都在沈若棠这里。
沈若棠心里清楚他的想法,但又觉得微妙,想起江晏刚刚的那句“你不知道吗”,那话实在多余,他明明就知道她不知道。
但他还是问出来了,就好像在一步一步引导着沈若棠往里头走,偏偏她还无法拒绝。
沈若棠有些忧虑,却不像从前被算到心死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说……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这个想法实在是很奇怪,可沈若棠思索再三,在旁边兄长惊异的眼神下,竟然真的抬了步子,还朝着姜氏他们点了点头。
这个态度显然十分明确了,沈若竹微微绷直了唇线,却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愿意。
他也提步,姜氏虽然有些担心,但看自己的一儿一女都过去了,咬咬牙也就一块上了。
一行人跟着沈若棠很快越过江晏,江晏站立不动,仿佛不准备跟上去。但很显然,沈若棠是要去江晏所谓的休息的地方的,所以她停了下来,看着江晏的眼神古怪,还带着一种催促。
江晏这才笑了笑,仿佛幼稚的想要得到注意的孩子一般,他轻巧跳过来,姿态轻松,一下跃到沈若棠身边,随后说:
“离我的小屋还有一段距离,既然如此,我便顺便同你讲一讲那个诅咒吧?反正迟早也要知道的。”
他的语气笃定,让沈若棠又想起了山洪过后,在第一个驿站休息的那一晚。
一瞬间沈若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似乎确实没有预判错误的情况出现,他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在验证一个词:一语成谶。
这让沈若棠确实有那么一些不安,只是她从来相信人定胜天,也不信那什么鬼神之说。
所以不安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沈若棠随后不在意的笑笑,“既然如此,那就说呗。”
她有意复述了江晏的上一句话,但江晏并不介意,他快步上前,手里拿着木棍,一边为他们开路,一边说:“你们知道大禹治水的传说吗?”
江晏走得很艰难,艰难得让沈若棠有一瞬间的失神,总感觉这并不像是一个他会常来的地方。
结果她就失神了这么一瞬,等耳朵捕捉到江晏那句问话的时候,队伍里已经安静了很久。
姜氏是没有心思回答,沈若竹是不想回答,连弟年纪小,二丫根本听不懂。当然还有最大一个原因——他们明显都知道,江晏这句话问的对象是沈若棠。
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沈若棠微微眯了眯眼,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晏,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
仿佛那人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满怀着好奇,带着一种很感兴趣的笑意打量着她。
这一点说起来也很有意思。
不过沈若棠也清楚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发呆,她轻咳一声,脚下越过一处凸起的树根障碍,随手要挡住那些突兀刺来的树枝,随后才说:“自然。”
像是等到了自己等候已久的回答,江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点点头又说,“这就对了。”
“不过我敢打赌,大家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空气安静下来,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周围只剩下脚步声,还有江晏全然不知、一心沉迷在传说里的讲述声。
……
按照一般的传说,禹奉舜帝之命治水,他以脚步丈量神州大地,开发土地,疏通河道,因势利导,让那些永远堵不住的水缓慢散去,顺着支流汇入大海里。
这些事情他用了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后,人们从质疑他到信仰,再到崇拜,甚至将其奉为神明。
一直到这里,一切都还是沈若棠知晓的那个样子,后面禹建朝,自然也是因为治水的这件大功德打下的民心基础。
前朝常以此事来激励皇帝,使他们明白民心的重要性。
但这次沈若棠却从江晏这里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传说版本。
大禹建朝之后,命令人们不再信任其他神明,认为他才是唯一的真神,狂热的信众们推翻了所有香火庙,只愿意虔诚供奉禹。
这自然惹怒了神明,无人得知,大禹治水的时候,神明曾因他的诚心而赐予了他一件神器。
就好比鲧,神明也曾赐予他息壤。
只是鲧令神明失望,而禹却隐瞒了神明的帮助,将这些通通占为己有,并令百姓抛弃所谓神明,这致使禹朝国都建立的第一年,天灾人祸不断,洪水地震卷土重来,禹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