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至极,如此,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多年来的教养,不允许她骂出多难听的话,一句可恶之极,几乎包含了她所有的怒气,南晰敲向桌子那一下,是她情绪失控和克制的碰撞表现。
她对舅舅的印象不深,只在幼时见过几面,但不妨碍南晰对于沈将军有自己的认知,那是一位英雄,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想必这些年你过的很不容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毕竟姓顾,因此这事由我处理并不妥当,我会如实告知兄长,也就是沈将军的长子,且今日我受刺杀一事,绝对不能善了!”
“县主受刺杀,明明。。。。。。嘶,县主的意思是?!”
“是的,我要把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那些追杀你的人就会觉得我还没有得知当年的真相,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沈将军才有可能沉冤得雪。”
“钟行悉听县主吩咐!”
“如此,你应该也能安心几分,别的我做不了,这些只不过绵薄之力。”
“多谢县主救命之恩,难以为报,等日后沈将军大仇得报,县主有用得上钟行的地方,钟行一定不会推辞。”
“那是自然,只不过我对你的恩情,实在是比不上沈将军,且他是我的长辈,你若要对我报恩,便连同我的那份一起,给沈将军报仇,也全了我的一份心。”
钟行是大男子主义,像来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也红了眼眶,一双铁拳紧握,隐忍极了,这场面,任谁见了,都难免生出恻隐之心,南晰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算稳住钟行的情绪。
把钟行送出门外,回了屋的盼夏,忍不住开口对南晰说道,
“小姐为何非要把此事闹大?还是以小姐的名义,明明直接把这事儿捅出去,效果也能达到啊?”
盼夏将屋门遮掩好,开始整理起床铺,今天晚上他们肯定是要在这里凑合住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她家小姐,不过她现在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就是了。
“那我收回先前的话。”
南晰心中有些郁结,为了疏解这些情绪,她又练起大字,现如今已经写了满满的一页纸,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礼仪廉耻,仁义道德类的词语。
“啊?”
盼夏不解的看向南晰,连手中的动作都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我是说收回你一点儿也不聪明的这句话,我家盼夏还是有点智商的。”
“那当然啦!等等。。。。。。?小姐,你太坏了!”
她差一点又被南晰给哄骗了过去,还好,最后机智的反应了过来。
“好了,不逗你了。”
南晰此时已然有些严肃,
“我其实早有所猜测,当初舅妈,因为突然得知舅舅战死的消息,导致难产出血,外祖父更是病情加重,差一点就撒手人寰。
但当年那个趁着舅母生孩子传递消息的人一直没有抓到。
可到底也只是猜测。
沈家的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真的要说一个的话,你最先想到的会是谁?”
做了一个深呼吸,南晰看似平静的转过身去,继续写起了字,她的左手刚才因为用力过猛敲到桌子上,整个手都肿了一圈,盼夏刚给她上了药。
此时的手掌源源不断传来灼痛感混合之药膏所带来的刺痛,就仿佛有人每时每刻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棍不停地轻重互换的抽打你的手心,愈发的让她无法沉下心来,可是这是现在最要不得的。
无论是母亲的死亡,还是舅舅的死亡,亦或是舅妈,甚至那个尚未出世的婴儿,和前世的她,以及她的孩子,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沈家,不不不,现在并没有证据能把这些事件联系起来,她不能这么决断的下定义,南晰看不清她的眼前,仿佛有一团巨大的迷雾,她进也不退也不是。
案牍旁的烛火晃到了她的眼睛,她闭上眼想起那个逆着光的少年,与她儿时曾经见过舅舅身披铠甲炼武的画面身影渐渐重合,难道那个少年是他的表哥?仔细想来,表哥前世确实去了战场,只是她并没有听到过表哥要班师回朝的消息,她猜不明也想不透,也许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的是谁了。
“小姐小姐!”
盼夏的喊声,让她回过神。
“小姐是不是傅家?!”
“确实,论起来沈家真正的对手从来都只有傅家,可是仔细想来,这又是傅家能轻易打破嫌疑的关键点。
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证据,只能说傅家是最大的嫌疑人。
而且这些来追杀钟行的人武功高强,那人所带来的官册也是真的,能拿到这东西的人绝非一般人。
再说舅舅当年,我对战场上发生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因此不做评判。
真正值得怀疑的在于那个选择了恰当的时期来沈家报信的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怎么想都处处透露着诡异,只不过当年祖父大概也无暇顾及这些了,这件事没有人深究下去。
不过现在钟行手中握有沈将军的信件,一切真相等沈家表哥来了以后,才好再做打算。
至于为何是借我被刺杀一事把事情闹大,实话和你说,你家小姐其实没有多少信心,这次真的能为沈将军报仇,一来证据缺乏,年代久远,二来只有钟行一个人证,如幕后之人真的有傅家的手笔,那恐怕我们最后惩戒的也只是表面上的凶手。”
“盼夏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对了我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啦,那是现在顶重要的事。”
“小姐,放心吧,侍卫现在,大概已经在路上了,虽说要费些时日,但肯定能在四日内赶到,明天小姐还要和那赵县令虚与委蛇,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的为好。”
刚点头,她就被盼夏从书桌旁拉开。
盼夏这个人虽然粗心,但也知道小姐有个小毛病。
她家小姐这点非常不好,有心事或烦闷的时候,总爱一个人,憋着写大字,洋洋洒洒的写上几千张,都不知道累,明明现在手都受着伤,也不知道多疼惜自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