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礼部尚书顾群嫡长女,长昭郡主顾南晰进殿。”
一道声音接着一道声音一层传递着一层,站在大殿下的顾南晰,听着从台阶之上传来的声音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晰的感受到,权利究竟意味着什么,禁苑又意味着什么,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大齐的当朝皇帝,又意味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去,向上跪拜,起身,一步一步坚定的向着大殿走去。
走进辉煌的大殿之中,望着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帝,他俯视着朝臣,俯视着天下。而顾南西低头下跪,仰视着他。
“礼部尚书之女,长昭郡主顾南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威严的语句响彻整个大殿。
“平身吧!”
“谢陛下。”
“啊晰,不必紧张,关于皇后娘娘和五皇子意图谋反一事,朕已经查清,你,和顾家,乃至沈家,皆是为国为民的好臣子,朕自然不会过多苛责,至于你,知晓皇后意图谋反之后,仍记挂朕之安慰,不畏强权尽心尽力,朕甚悦之。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知与朕。朕好封赏你一二。”
现如今皇后娘娘在大火当中丧生,沈家支柱之一倒台,而德宁公主不日就要前往北越和亲,再为沈家扶持一个不会太过引起反对的支柱,不能正真夺权,却也能支撑过这段时间,在所谓受伤的四皇子回京之前,为支持四皇子的傅家树立一个鲜明的对手,从而削弱四皇子的势力,扶持顾南晰就是必然的。
只是顾南晰想要再争取一下,也是对皇帝陛下的最后一次试探,她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回陛下的话,南晰身上所有殊荣皆来源于陛下和娘娘慈悲,如今再无其他所求,只是先前娘娘去世前,曾与臣女说起德宁长公主一事,娘娘虽有万般罪,但爱子之心,令臣女心中动容,特此恳求陛下,让德宁一生顺遂,嫁所爱之人。”
说完她便直直跪下,这边有厚重华贵的衣物阻隔那膝盖触碰的大垫地板的声音还是异常清晰。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天家,也要遵循俗事规矩,何况她贵为齐国公主,半生享尽荣华富贵,若国家有命,岂敢不从。”
“陛下,只是此事何尝未有他法,人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如今一旦国家有难,便要牺牲女子,是何道理,若您说她是大齐公主,和该为大齐奉献,那陛下,那这朝廷上的诸位大臣,如何算不上是享尽荣华富贵呢。”
顾南晰知道她这样说恐怕会犯了众怒,只是心中有怨不得不说,何况他从未指望这位陛下会翻然悔悟为了她女儿的幸福,收回成命,不过是顾南晰有自己的打算,且还要撕开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的嘴脸罢了。
“胡闹,大殿之上岂容你等小儿放肆,胡言乱语攀附我等,其心可诛,还望陛下明鉴降罪于她。”
最先跳出来的是傅家家族一个不受宠的文臣,只是不知他的言语有多少是为了文臣的脸面又有多少是为了不让沈家崛起了。
他这样说了,便有许多文臣附和,只有那些武臣大抵也是憋着一口气的。
有看不过眼的站出来,和文臣吵吵嚷嚷,比不上人家嘴溜,就挥舞起拳头,大殿上闹哄哄的。
孟大哥倒是没有出面,这是之前顾南晰就和孟大哥说好的。
有孟大哥和他父亲带头中立的大臣倒也不少。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外间突然跑进来一个太监。众人才停了下来,各自站好,没了声息。
“陛下万福金安,德宁长公主求见陛下,说是为了和亲一事。”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的表情各异,南晰有些吃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德宁会在这个时候来大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德宁会主动谈起和亲的事,毕竟先前皇后娘娘发了旨意说是和亲的是六公主,虽说还没来得及和北越使团商讨,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也是先前为什么南晰没有直接说不想让德宁和亲,而是说想让德宁嫁给所爱之人,而底下的大臣也都明白顾南晰的意思的原因。
只是如今德宁长公主自己提起了和亲,只怕陛下就有由头把之前六公主和亲的事给驳回,先把这事儿安在德宁长公主头上了。
“宣。”
陛下果然看起来十分开心。听见陛下的话之后,行礼就跑出了大殿外。
不过多时,边看见得你长公主身穿红色长裙,头戴凤凰锦云套,身披牡丹富贵百花裳,富贵端庄,颇有一国长公主之威严。
“德宁长公主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步履姿态,张弛有度。
“平身。不知爱女,求见父皇所谓何事?”
笑盈盈的望着她这个女儿,顾南晰觉得皇帝陛下看起来有些虚伪。
“回父皇的话,女儿已心有所属,乃是北越太子,如今北越皇帝,我与他二人早已私定终身,女儿更是非他不嫁,还望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不止顾南晰惊讶,满朝文武乃至二位九五之尊都张大了眼睛看起来不可置信的样子。
毕竟上京城虽然有所流言,但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北越太子为了求娶长公主所设下的阴谋,他们也确实想将长公主嫁出去,以此换来北越和大齐的和睦相处,只是由长公主嘴里说出来便显得异常讽刺。
毕竟是皇帝陛下,只见他收敛神色,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
“好,那朕,便允了你。”
“陛下!”
顾南晰想要阻止,却看见德宁长公主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冷的看向她。
“啊晰姐姐,既然想要我嫁给所爱之人,如今又何必阻拦呢。”
只是一句话,顾南晰便哑口无言,她怔怔的望着德宁长公主,突然觉得自己和皇后娘娘都错了,错的这样离谱,她们设想了一切,牺牲了一切,想要给德宁所谓的幸福,却忘了问问德宁,需不需要她们的牺牲。
是她和皇后娘娘,逼的德宁选择了那条,她和皇后娘娘以及德宁都不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