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知道吗?大小姐回府了!”
顾府后院儿一处角落,一个婆子打扮的人,和另外一个做针线的妇人正在搭话。
“知道,知道,你才知道啊,咱府后院门那儿一大箱一大箱的往小姐的院子里拉东西,就明面上的那几件儿稍微抠搜出来一点儿就足够我吃半辈子了。”
那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手舞足蹈的把自己见到的场景比划出来,那叫一个激动。
“唉唉唉!小声点儿吧,让主家听见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那妇人左右打量,见没有人才放心,又把手放在嘴上让对方噤声,显然有些后怕。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不过我听屋子里服侍的大丫头说,那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子,排场可大。”
这婆子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话里话外净是酸味。
“人家可是县主,是有品阶的,哦,对,我记得和二小姐玩的好的那位,不也有吗!”
妇人心里对大小姐也不是很尊敬,反倒更喜欢二小姐。
“都在这里干嘛呢?再让我逮住你们偷懒儿,就全都给我回家去,顾府可不养闲人!”
随后又来了一位丫鬟瞧着年轻,衣着打扮也显得富贵些,张口就是管事的语气,两个妇人便跟鹌鹑似的,散了去做事儿了。
“小姐,可真是气死我了,那些人闲言碎语听着真不好听!”
香岚把东西都登记在册,记录好了把册子递给南晰,回来的路上倒是听了不少闲话。
“你也说是闲言碎语,那还放在心上做什么?”
南晰却不在意,接了册子翻看起来。
这些婆子丫鬟本来就低人一等,平日里若不说上两句,都闷在心里就憋坏了,那些人也惯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犯不着生气。
“小姐说的是,倒是香岚钻牛角尖了。”
南晰还未搭茬,屋外倒是响起请安的声音,就见小小少年,脸上还带有一丝稚气,身穿件月白色镶金边袍子,浓黑眉毛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机灵又活泼,南晰却觉得鼻子一酸,站起身来,那男孩儿就撞进了她怀里。
“姐!他们说你回了,我还以为是骗我的,你真回来啦!”
男孩儿如机关枪一般,突突突的说个没完,眉眼全是笑意,上上下下全部都打量一遍,这才安下心来,又觉得自己没规矩,刚要行礼就被顾南晰拦下。
“不必,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我们姐弟之间就用不着那些,”
南晰摸了摸少泽的头,有些感慨,
“我走的时候你还小小的一个躺在襁褓之中,如今会跑,会跳也是个大孩子了,母亲定然开心,对了香岚,去把我准备玩意儿送到少爷院子去,他念叨了好久。”
“可是那会说话的鸟儿!”
顾少泽一听便知道是他姐给他带的礼物,因着前些日子的书信他姐提到,他觉得新奇央着他姐要了好久,后来因为路途遥远一度作罢,没想到他姐还真给他带来了,果真是他的亲姐姐,比那个娇滴滴的人强多了!
“一路上可没少让我费心,你瞧好不容易带来了他就光想着鸟儿了,魂儿都跟着走了,竟然也不顾他姐了。”
南晰有些调侃的开口,弄得顾少泽有些不好意思,
“姐,那哪儿能啊,姐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再没旁得了。”
“油嘴滑舌的很,对了,今个上午不曾见你,可是去宗学了?”
南晰莞尔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顾少泽的额头。
“元碧,见过大姐姐,姐姐久居于青州府,想必不知,当今圣上的师傅,开设了一处书院,凡通过考核才可进学,府里的少爷小姐,都去了书院,并不曾在宗学读书,少泽弟弟也是,怎么不曾知会大姐姐一声儿?”
顾少泽还未来得及回话,屋内就闯进一女子,一身蓝色翠烟衫,散花水绿百褶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身姿丰盈修长,步伐轻盈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好一个我见垂怜绝代佳人。
“多谢妹妹好意,少泽自然曾与我提起,倒是我杂事众多,一时忘却了。”
顾少泽虽未曾对南晰提起,但也不必让外人挑拨,她拦下要失控的少泽,四两拨千斤的打撒了顾元碧的进攻,对顾元碧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嘲讽更是装作不知。
“原是这样,倒是妹妹自作多情了,也见过姐姐了,元碧这就告辞了。”
顾元碧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只告辞便离开了院子,仿佛她特地来这么一遭,只是为了见她这位多年不见的大姐姐一眼便够了。
元碧走后,府里也就四少爷顾辛锦来见了她,也是柳姨娘嘱咐的,
柳姨娘曾是她早亡母亲的婢女,在她之后母亲一直未有子嗣,祖母的逼迫下,就抬了这位做小妾,结果一举得男,升了姨娘的位分,
辛锦就记在了她母亲名下,母亲也十分疼爱这位弟弟,可未曾想母亲第二年就怀了并生下了府里的五少爷,她嫡亲的弟弟顾少泽,顾辛锦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上辈子她与嫡亲弟弟的关系都不甚乐观,更惶恐这位了,不过顾辛锦与他弟弟倒是一直私交甚密,这还是她后来与弟弟和解之后才知道的,所以再次见到这位弟弟的时候,她难免就多了两份关心与宽容,倒是把顾辛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院子。
至于继母那边也差了人过来,说是自己身子不佳倒也不必见了,至于她的那位六妹,继母也是护的紧,找了个年龄小的理由推脱了,竟然是见也不让她见的,话里话外也都避她如蛇蝎。
不过顾南晰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上辈子她没有县主的名号,与侧夫人的冲突也是单方面的碾压,并不像今日这般“热闹”他那继母又惯是不愿意掺和这些的,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出来。
这也是好大一个顾家后宅,却被一位小妾掌管家权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