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
一大早,禁苑的丧钟共敲了二十七下,上京城内的人家都在门前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和绸缎,宫里很快宣召了宗亲,和各位皇嗣入宫小殓。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去世,太子将会名正言顺的登基,因此由他主持大局。
皇子、公主、百官等等,身着素衣,剪发去妆,小殓之后就是大殓,先皇帝的遗体将放入梓棺中,举行“大殓”时九品官员以上,亲王以下,皇子嫔妃,公主以及朝廷命妇,内务府的人都需要到乾清宫瞻仰先皇帝仪容,并行入棺之礼。
顾家的人换好丧服后,就乘坐马车,按照流程入宫,禁苑此时显得愈发的空旷,有风吹过,一片凉意,远远的就能听见乾清宫传来的一片哀悼之声,层层叠叠,还没走近就心生退意。
跟着引领的宫女,在大殿门外朝拜。不过多时,有一个太监,对顾南晰来传了话:
“少师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而养心殿外,则是嫔妃、公主、宗亲、宫娥、太监身着孝服按部就班排成排跪成一片,哭声不断。裴德妃娘娘在主持大局。
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小太监进去通报,不过多时就出来请她进去,没有多犹豫跨进了门槛,走进了御书房内,行礼道:
“臣,见过太子殿下。”
“少师免礼。孤,之所以叫你来,是想问问对于国丧期间事宜的想法。”
顾南晰抬头,这才发现屋子里都是熟人,傅承安傅宰相,礼部尚书文大人,还有世子殿下。
“前朝奢靡,劳民伤财令孤王不喜,但先皇驾崩,孤王当尽孝,不可失礼,实在两难,众美爱卿原采纳前朝之法,或另起规章。”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采纳前朝的国丧流程,想找一个人给他重新制定一套流程出来,要大气威严,不输前朝规模,但不可奢靡过度,劳民伤财。
这就是问想法是假,想找人干活是真了。
“陛下,臣以为或取前朝之精华,提炼一二,可否?”
这就是以前朝的规章制度为模板,删减那些太过劳民伤财的步骤。开口的是礼部尚书文大人,也是太子殿下,原三皇子楚湘王殿下的老丈人了。
“子渊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没有直说,反而转而问起了世子殿下,这就是不赞同,礼部尚书文大人的意见,但又不好直说的意思。特地问世子殿下,是因为世子殿下是三位大臣里唯一一位,如今在朝中任职武职的人,这样无论世子殿下说了什么,对于文大人来说,都有文武不相通,这个理由不至于太过伤了面子。
“礼仪规矩,我倒是不大明白,但到底大齐灭了前朝,若采用前朝的规章制度,岂不显得我们大齐无人。”
这话可说到了太子殿下心坎里,顾南晰猜测估计这两位在他们开大会之前,就私下里讨论过了,如此世子殿下才能在恰当的时候,说的如此衬太子殿下心意,那要看的,就是太子殿下如今心里是想让谁做劳动力了。
“嗯嗯,说的不错,只是章程规矩非一日之功,傅爱卿,和少师以为如何?”
和傅承安对视一眼,顾南晰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先说。
“臣以为,丧葬嫁娶,乃人生大事,所谓流程万变不离其宗,只需细支末节上稍作添加,辅以大齐礼仪,便能彰显我大齐风范。”
承安的回答听起来和礼部尚书文大人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确实有不同的地方,傅大人的意思,是虽有借鉴前朝的流程规章,但这是因为婚丧嫁娶本来就是人生大事,流程规章本就万变不离其宗,而且辅以大齐礼仪,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大齐的规章制度,任谁也说不得什么去。
听见他这么说太子殿下果然笑着点了点头,众人都看向顾南晰的方向,顾南晰便接着开口说:
“臣以为傅大人所言即是,臣之前听闻傅大人入翰林,编著文书时,负责的便是大齐礼仪一项,想来傅大人对此应该颇有心得。”
接下来顾南晰还要忙女子学堂,以及女子科举的事,而且对这位先皇帝,也是又爱又恨,从一开始没打算掺和到这件事中去,恰巧听傅大人话语中的意思,似乎对此事颇感兴趣,顾南晰不建议做个顺水人情。
听顾南晰这么一说,太子殿下果然展现出极大的兴趣,转而问了傅大人许多问题,最后也拍板决定,以傅大人为首,礼部尚书文大人为辅,全权负责此次国丧礼仪流程。
商议完毕,顾南晰和世子殿下先行退下,两人并行一段路后,在乾清宫分别。
大殓结束,接下来下葬等流程,顾南晰等人就不必全程参与,想着好不容易来禁苑一趟,以后入宫也有颇多不如意,不如去天牢一趟,正好再去瞧瞧那位傅贵妃。
刚到了天牢,便见看守之人匆匆忙忙朝着顾南晰的方向跑来,走进一看发现是顾南晰才匆忙行礼,顾南晰不解问道:
“看守大人为何如此匆忙,可是天牢内出了什么变故?”
“郡主殿下,臣失礼,原天牢内有人去了,这人入狱身份尊贵,恰逢国丧,我等不知是否要警告太子殿下。”
听见这侍卫如此说明,顾南晰几乎瞬间心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名,但到底还是问道:
“是何人?”
“是先皇的傅贵妃,今早国丧鸣钟二十七下,牢中傅贵妃每响钟声一下,便大喊一次数字,共喊二十七个数,其状若疯狂,我等不敢再劝,丧钟鸣完,我们方知国丧,傅贵妃大喊一句,“陛下驾崩了。”便长笑不断,半刻钟左右忽然戛然而止,我等上前才知傅贵妃跟着去了。”
听见这侍卫所说顾南晰久久未言,侍卫轻唤三声,顾南晰方才回神,想到侍卫此前所问,便说到:
“既已去了,还是要快快秉明殿下,傅贵妃身出傅家,终究许是要入土为安,太子殿下自有安排,若国丧之后再回秉,岂不是失察之罪。”
听到顾南晰这样说的侍卫才反应过来,连忙行了一礼道谢,就又匆匆离去了。
徒留顾南晰站在空旷的甬道上,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