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晰之所以反而责怪他的父亲一早盯上了她的东西,也是有理由的,为的就是能悄无声息的把孟子卿藏匿进去,她筹备这些事情的日子不短,只要她父亲有心一查便知。
到时候露出马脚,可就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更何况他们要见的是当今圣上,以当今圣上那多疑的性格又怎么不会将这件事情彻彻底底的查探一番?
她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份就不能和孟子卿在明面上扯上关系。
“那好吧,是晰儿错怪父亲了,晰儿给父亲道歉,那为了求得父亲原谅,就让香岚把他们带过来好了。”
顾南晰第一时间认了错,拉起顾群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晃了晃,做出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而被他拉着的顾群早被顾南晰话语中的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当下直接问了出来。
“他们?是谁?”
“嘿嘿,等人来了,父亲便知道了。”
见顾群好奇她就越不着急把这些人的身份报出来,只吊着顾群的心,还精明的提前后撤了两步,躲过了顾群作势要拍过来的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为了知道真相,顾群也不端着,陪顾南晰玩的开心,也就旁观之人看的清,这一大一小,到底是谁逗谁了。
此时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分,屋子里脚蹬下,都摆了冰块,虽不热但也不宜做太多的运动,因此顾南晰只是堪堪在屋子里转了两三圈便停下,和顾群说起话来,正巧离去的香岚也来了。
“晰儿累了,不跑了,那便告诉父亲吧,他们就。。。。。。”
话未说完,就瞧见了门廊的香岚,满含笑意的接着说,“这可巧了,父亲还是自己看吧。”
顾群笑着看她一眼,也不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起身向屋外走去,这才明白顾南晰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何许人物。
只见院落中密密麻麻站了有二十来号人,有的手中还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就连脸上也画了各样的画儿,
这样的装扮顾群也见过,是青州府一带特有的杂技班儿的扮相,这些人以稀奇古怪的戏法和各种各样的杂技来向观众讨赏,他儿时父亲还在时,没少带着小厮偷溜出府,就是为了看这些人。
这些杂耍虽然有趣且新奇,但到底难登大雅之堂,达官贵族最多请个戏班来看,这种专干杂耍的班子,却是从未请过的。
“父亲莫不是觉得这些人难登大雅,可晰儿觉得姨夫和姨母南巡,为的就是要看看老百姓平日里看些什么,吃些什么,玩些什么,若还是搞官宦之家宴请他人的老一套,未免无趣。
而且,晰儿听祖母说起,姨夫和姨母这次南下是要从运河上坐船来的,不知父亲可否推迟些时间,最好能赶在天黑之后,若是运河边点上河灯和孔明灯,定然好看,
且我给他们置办的院子里搭了戏台,进城后从运河上一眼就能望得见,就是台子有些矮,不过我可以叫他们这两日往高处搭些,也不碍事,
当然,若是父亲还是觉得太过俗气,也可以让青州府内的书生才子,立于船头,吟诗作对风雅趣味,若是得了姨夫的赏识,那更是了不得,这样城内城外一番对比,姨夫若是看不上前面的,后面也能找补回来。”
顾南晰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雅俗结合,即便像顾群这个向来沉谋研虑人也有所松动,当下就采纳了的南晰的建议,不过肯定还需要把顾南晰说的法子再润色许多,
顾南晰达到自己的目底也不多管闲事,只把这一帮人交给了他的父亲处置,至于书生才子,以他父亲吏部尚书之名,再有能面见圣上,从此飞黄腾达的诱惑,只需消息放出去,别的也不用做。
见顾群又开始忙招待的事,南晰就有眼色的告了退,带着香岚向自己的院子走,走了没一会儿,一旁的香岚看起来倒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顾南晰察觉了,也不说出来,只走到花园的西侧拱门,南晰才对其他人吩咐,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若是看见盼夏了,叫她出去把我在铺子里定做的那几只簪子取回来,顺便把账本送过去,簪子我也不急用,她可以在外边多玩会儿,府里落锁前回来就行。”
见两个小丫鬟行了礼走远了,南晰带着香岚到了园子里湖中心的赏景亭,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孟大哥那边没有问题吧?”
“回小姐的话,我一早便知会了他,到时候对上陛下他便只回,是听说这杂技班子被顾府买下,为躲避追杀,安然无恙的面见圣上,他自己求的班子的师傅,杂技班子那边也不知情,就是查起来,也绝对落不到小姐头上。”
“如此便好,那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她之所以有此问,是发觉香岚从将那杂技班子带回院落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大对,但当时人多眼杂不好开口,如今四下无人自然要关心一番。
正巧一阵夏风袭来,吹的两人衣摆飞扬,香岚忙护着南晰往回走,等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这才回话,也不忙着说,到先跪下,
弄得顾南晰措不及防,想要把她扶起来,这香岚脑子也转过弯来,怕被人看见,平白生了对小姐的闲话,因此只磕了一个响头,就借着小姐的手站了起来,倾诉起自己的心里话,
“小姐,香岚从小姐三岁起就一直跟着小姐,如今也有七个年头,小姐待香岚的情意,香岚都记在心里,没有一日敢忘,这份恩情就是香岚死都还不完,
可在小姐身边待的越久,香岚就越心疼小姐,小姐做了这么多,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不让陛下知道小姐彻查贪污一事,还是讨好老爷一事,
小姐明明是顾家的嫡长女啊,又有顾老太太疼爱,当今皇后还是您的姨母,再不济还有向来关心小姐的外祖父一家,又何必如此,这般小心谨慎!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香岚对老爷是有怨的,明明小姐的孝期都过了一年之久,顾大人却从来不提把小姐接回上京城一事,
他甚至在先夫人走的第二个年头,就娶了如今的主母回来,他把小姐,小少爷和夫人放在什么位置,就连小少爷都要小姐费心记挂着,可小姐从来不说自己的辛苦,香岚却觉得不甘心。”
看着眼眸湿润的香岚,顾南晰一时百感交集,怪不得香岚总是不肯抬头看顾群,平日里提起来,也多有不愤,
“你这话若是让旁人听见,我,就保不住你了,这也是我一直小心的原因,依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为了你们我也得自己争气,
至于父亲,我倒是一直都清楚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别看他现在对我有着几分宠爱,若是我阻碍了他的仕途,他定然什么都不顾的将我铲除,就算祖母求情,也是如此,
且我做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有私心,你的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言说罢,顾南晰不再开口,香岚想要问,却看南晰已然走远,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她思虑重多,却只憋出一句话,
“无论小姐是什么人,在香岚眼里,小姐永远是对的!”
小姐绝不不会错,她是小姐的丫鬟,自然要永远站在小姐的身边。
这句话香岚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