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求情
秦氏说完,朝陈太后郑重的拜了一个大礼,诚恳的请求着。
“母亲,姚姨娘半年前手就烫伤了,此事府中人尽皆知,大夫那里也有问诊记录,您这样颠倒黑白的将罪责推到姨娘身上,是想回去屈打成招吗?”庄锦绣抬头,眼中虽然带着害怕与惶恐,但清秀的脸上却是一片坚毅。
“太后娘娘,臣女身份卑微,本没资格在您面前说话,但是为了生母姚姨娘,臣女也要冒死辩白,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可让太医查姨娘手上的伤口,一看便知,请太后娘娘为我们做主。”庄锦绣一个接一个的朝陈太后磕头,羸弱的背影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陈太后阴冷的目光在秦氏与庄锦绣两人间游走,她对庄府内院的争斗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在意的,只是绣这副画的人,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把那人找到,碎尸万段。
若实在查不明白,大不了把庄府内院都打入天牢,宁可错杀千人,也不放过一个。
秦氏看着拼命磕头的庄锦绣,有一瞬间的疑惑,没想到一向说话都打颤的庶女在太后面前,竟然如此冷静巧舌。
不对,这件事有蹊跷,以往的画面像潮水般朝秦氏脑中涌入,在无数画卷串联起来的线索中,她突然灵台清明。
“母亲,姨娘手烫伤了。”
“母亲,这是姨娘半年前为太后娘娘寿宴绣的,这次岁礼刚好可以用上。”
“母亲,姐姐名声越大,别人对我们庄家的人就越尊重,日后…日后议亲,别人也会高看我们庄家的小姐……”
……
秦氏的脑海中浮现庄锦绣低头羞涩的乖巧样,再看她现在决然大胆的模样,猛然醒悟:
她们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她倒真是小看了姚芳菲那个贱人,在她面前附小做低了二十余年,就为了一朝将自己搬倒。
想起她手上被烫起的水泡跟红肿,还有后面狰狞的红印,秦氏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意。
想不到她为了设计她,竟然能对自己这般狠绝。
秦氏内心还没有怀疑上庄锦绣,她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生母姚芳菲的主意。
毕竟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女子,不会有这么深的心计。
秦氏回忆种种,心中怒气横生,想不到老实听话的姚芳菲竟有这么深的城府,自己竟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了二十多年,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气得胸闷气短,肚子一阵阵绞痛,但此刻却不能发作,她看着脸色不善的陈太后,继续咬牙忍耐道:
“还请太后娘娘息怒,再给臣妇一日时间,臣妇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求求您。”秦氏哭泣的哀求着,将三日缩短到一日,她不停的磕着头,光洁的额头片刻便红肿起来。
陈太后看着跪地磕头的秦氏,脸上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庄祭酒在朝中虽无权势,但声望颇重,仅以一幅画,就要他全家女眷的性命,只怕百官又要呱噪半月。
特别是那群不怕死的言官。
陈太后眯着眼,陷入了两难。
“母亲……”庄月华心中悲切万分,又心疼秦氏受苦,向来极有主见的她此刻神思恍惚,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一向高贵的母亲,卑微到尘埃般的苦求着。
“血…庄夫人流血了……”随着一道惊呼,庄月华从恍惚中惊醒。
天哪!
她一把扑到陈太后脚边,平日清傲的脸上泪水横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矜持,她苦苦哀求道:
“太后娘娘,请给月华半日的时间,月华定查出真相,请传太医吧,她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陈太后扯回了裙角,脸上带着不屑的冷色。
不过掉一个孩子而已,她以往……还掉了三个。
陈太后想到以往,手紧紧捏住裙边,那些害她的人都死得太早了,即便是鞭尸也解不了她的三次丧子之痛。
巨大的痛苦扭曲了她的心态,使得她的心变得更加狭隘。
她在痛苦中徜徉,你们又有何资格去享受天伦之乐。
周明朗越众而出,跪在地上,拱手求情:
“太后娘娘,罪不及婴幼,更何况还是个未成形的胎儿,先传太医吧,此事明日便有定夺。”
“是啊,太后娘娘,此事一定会有决断,请快传太医吧。”陈子期跟着周明朗跪地附合道。
他深知姑母的性格,特别是最近这两年,权力在手后,越发无情狠心,那副绣画已经触犯了她的逆鳞,她是绝不会放过庄家的人的。
陈太后别过脸,心中那根刺还未缓解,脸上更是暗沉一片。
秦氏小腹如锥尖般疼痛,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直直朝前倒去。
庄月华眼疾手快,抱住了秦氏大哭,一直向着陈太后求情着。
她无助的眼睛在殿中寻找,待看到那道墨色身影,心中升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沈凌君起身,却被宴离拉住了。
宴离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秦氏,心中深叹了一口气,尽管内心很抵触,但他还是起身,朝陈太后拱手,软了语气道:
“太后娘娘,人命关天,请先叫太医过来吧。”
这一次,陈太后阴沉的脸乌云转晴,她转过头,看着面色和软的宴离,满意的笑了笑:“既是宴卿求情,哀家哪有不应之理。”
“常顺,宣田太医过来。”
常顺领了命,拂尘一扫,倒退几步,便去唤传话太监了。
陈太后的松口,让所有人心中都暗松了一口气。
殿中的人神色各异,却都识相的三缄其口,甚至眼神都不敢乱看。
陈太后的心思,这一年来越发没有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