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震慑
苏妙心中明白,这人估计便是那庄主安排热场的人,为了羞辱朝陌,所以才加了一两银子。
“一千两。”苏妙心中泛起了一团火,有些不齿那庄主的行为,直接翻倍的出了价。
“一千零一两。”台下又有一男子叫价,并且面带嘲讽的瞟了眼苏妙身在的方向。
呵呵,还打团战吗?
“三千两。”苏妙心中冷笑,直接跳到三倍,希望能震慑到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一旁的朱全不停的使着眼色,这枫朝陌来路不明,带回去也是个麻烦,几次想上前张嘴劝阻,都被苏妙一把推开。
“三千零一两。”
……
价格层层往上加,直到加到了七千两,甚至连枫朝陌都睁开了眼。
他看着二楼那道手舞脚蹈,气急喊价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一道记忆。
是他,景荣侯。
枫朝陌不解的咬住嘴唇,眼中的疑惑逐渐加深。
他对景荣侯并不了解,以前仅在江湖中听过他的传闻,活阎王,笑面虎,不学无术,常年流连风月所,骄奢跋扈,且…好男色。
枫朝陌不知道他算不算好男色,自己被他从奴市带回侯府半年多,两人仅见过四次面,而且四次见面都被他狠狠鞭打,除了之外,他俩再无其他瓜葛。
不是他自负,他的武功在江湖中或许不能挤进前五,但容貌绝对排在前三,若这景荣侯真的好男风,对自己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
可见江湖传言并不能全部当真。
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升起,想着在府里听到的传言,枫朝陌嗤笑了一声:
莫非这苏侯爷花费几千两银子,就是为了把自己再抓回去,毒打教训一番后又送去野楼?
以苏邈为人的狠辣跟记仇,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自己不告而逃了两个月,势必触犯到了他的威严,想到这里,枫朝陌了悟冷笑了一下。
这微小的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不管这苏侯爷的目的再狠毒,他也在心里感谢他,谢谢他的出手,才没有让那人顺心如愿。
夏如林,你不是要低价羞辱我吗?自有人出价到七千两,呵——
枫朝陌心中升起了点滴快意,既然杀不了他,能给他添堵,他心里也高兴,他的唇角牵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眼中光亮更盛,如同夜间漆黑中噬血的孤狼。
“一万两!”苏妙双目赤红,撸着袖子手指着高台,已经叫急了眼。
朱全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衣角哭喊着阻止:
“少爷——您冷静一下,犯不着啊!”
“朱全,给我起开,什么叫犯不着,你看看那些人,什么眼神!怎么着,爷还出不起这价钱了?”苏妙双目喷火,在一声声挑衅的竞价,一道道轻蔑的眼神中,彻底丧失了理智。
今天,她就是拿钱砸,也要砸死那群人。
二十多年沉睡在心中的痛苦,丧亲之痛,孤身一人的艰苦全部爆发。
她看着笼中人,彷佛看着当年苦苦煎熬的自己,大火中痛失双亲的她,深夜咬被哭泣的她,学校由于漂亮被人孤立排挤的她,初入职场被性骚扰后隐忍的她,当年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靠着自己的努力,变通,圆滑慢慢化解。
她生在一个好时代,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才走出了自己的路。
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救人,除了良心道义外,还有身藏于心的救赎,对命运的抵抗,既然她当初无人伸手,那现在她就要做那个援手之人。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一无所有的苏妙了。
台下几个叫价的人已经冒出了虚汗,他们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敢再加价。
从八千两直接跳到一万两,即便是对枫叶山庄来说,也不是笔小数目。
但是夏庄主的命令是不能让人买走朝陌,银子又超出了预先,这可怎么办是好,总不能自己去填坑吧。
几名竞价人皆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一…一万两!”司仪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涨红的重复高喊一句。
“二楼贵客出价一万两!还有没有其他贵客竞价。”司仪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上激动得难以言表。
他自己都不相信还有谁会高过这一万两的出价,但还是秉承职责,多问了一句,见到台下人一脸震惊的样子,他的心也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一万两的分红啊!
“一万两买个小倌,是谁这么豪爽?”
“对呀,你看那笼中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带回家还得费心医治,又得一大笔银子呢。”
“莫非真是色令智昏?”
……
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沸腾起来,声音越传越高,飘入了二楼的雅阁。
“呵~”
宴离手撑着木雕栏,嘴中溢出一道讶然轻笑。
“苏左相都断了他所有的财路,这小侯爷还能豪掷一万两,还真有几分敛财手段,只是不知他哪里来的银子。”
“左相虽面上严厉,但毕竟只有小侯爷一个儿子,想来不会太过心狠,总会留下一条财路。”周明轩端坐于案前,端起茶盏,轻轻拂去茶沫,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早知道该多让苏侯爷捐点心意……”宴离有些遗憾的惋惜道。
“咳咳……”
周明朗被茶水呛住了,脸上带着不赞同的表情,“容若,十万两纹银已是个人捐赠的天数,即便是富可敌国的淮江首富,也不过捐了十万两,苏侯爷与之齐平,在帝京也算不错了。”
“哈哈,伯言兄还是这般公正良善,这小侯爷啊……”宴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将剩下的话留在了心底。
“将军,绿柳已经抓到。”
何进一身黑衣劲装,轻轻推门而入,平凡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偶尔掠过锐利的精光。
“带回军营,严加看守。”坐在中心主位的沈凌君终于睁开了眼,冷声吩咐。
“呵呵,这夷洲人还真是敢挑地方,任谁都想不到,平日里闻风丧胆的血狱堂精卫,为了传递消息,可以甘愿沦为小倌,服侍那种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的老头,我还真是对程渊的手段感到佩服。”
“毒士程渊,真乃小人也,所用手段,也是卑鄙无耻,厚颜下作。”周明朗似乎想起了什么,雍容雅正的脸上一片铁青,切齿骂着。
“兵者,诡道,只有胜者,却无技不如人的输家。”沈凌君神色冷淡的瞥了眼周明朗,虽不多言,却让对方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周明朗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战场只论输赢,无论手段,输了就是输了,再耿耿于怀也无济于事,喋喋不休的谩骂又能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