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衙门临时工
董慈生明白苏妙的意思,但是却无言以对。
对此案,他目前是真的一筹莫展,所有的证据都销声匿迹,甚至连去年验尸的仵作都找不到了,卷宗更是残破不全。
明知道有这么多疑点,也知道陈言跟周慧娘所受的冤屈,但是没有证据,他实在没有办法翻案。
如今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倘若再没有新的证据,他会尽全力保全陈言的性命。
赌上他未来的官途与县令的权力,与刘家做最后的商谈。
陈言的命,是他坚持的底线。
只是田慧娘这一闹,董慈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董大人,倘若最后查明,陈言无罪,是遭人陷害,那对于栽赃之人,你当如何?”苏妙冷不丁开口,那个人虽未言明,但他俩都心照不宣。
董慈生正了正神色,随后坚定的回答:
“依法严办,绝不姑息。”
“那若是你的上级想要息事宁人呢?”
“上报朝廷,为民伸冤。”董慈生斩钉截铁的回答,似乎这种可能已经在他心中预想过很多遍。
苏妙笑了,眉眼弯弯,清俊的五官如同春日融化的冬雪,暖人心脾。
“董大人是个好官呢。”
董慈生因她这突然的一笑,心尖颤了颤,有些别扭的将眼光挪到了别处。
朱全的目光在苏妙与董慈生之间逡回,少爷竟然笑得如此开心……不太正常啊。
突然他的目光定死在董县令出挑的容貌上,他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就说少爷怎么有如此耐心的看升堂断案,遇到泼粪这样的腌臜事也没有动怒打人,原来都是为了这山丘县的俊俏县令。
见识过以前少爷对颜大人的态度与付出,朱全深深相信,他家少爷在追求美人这件事上,是极度有耐心跟好脾气的。
瞧着这县令的模样,依照少爷旧日的喜好,只怕会独宠一段日子,朱全已经在心底谋划,该如何交好这位未来的新宠公子。
……
“大人,且借一步说话。”陶师爷走了过来,将董慈生拉到了一个角落。
“陈言已经晕过去了,这案卷就这么写吧?”陶真双手执着刚刚写好的卷宗,吹干墨迹,递给董慈生。
董慈生仅仅扫了一眼,就驳回了卷宗。
“此案疑点重重,需要择日再审。”
“但是人证物证俱全,连陈言都承认了。”陶真捧着卷宗急声道,他是真的不想再想多生事端了。
“陈言所认的,是酒出自他手,但他并未认罪自己杀了人。”董慈生耐着性子解释。
“可是……”陶真还想进言,却被董慈生打断:
“陶公,退下吧,你知道本官性子,此案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陶真张了张嘴,见他坚定的神情,知道再劝无用,他颤巍巍的卷起案宗,花白的头发显得他饱经风霜的面容更加暮霭沉沉,随后一道幽长的叹息从他嘴里发出:
“明中啊,老夫活不了几年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非黑即白,官场更是复杂。”
“刘家背后的人,哪怕是罗知府,都得避让十分,你又何必螳臂当车,逞一时之能,为官之道的首要,就是要学会明哲保身,保全了自己,才能为更多百姓造福,你且看长远些吧。”
“明中谢过陶公的肺腑之言,但我意已决,若眼见有冤而不查,日后必定寝食难安,良心煎熬,明中所为,但求无愧于心。”董慈生说完,朝陶真拱手,便转身向苏妙几人走去。
陶师爷站立了许久,知道事不可为,佝偻着腰,叹息着离开了。
……
“这位……”董慈生蹙眉,看着苏妙不知道如何称呼。
“在下苏一。”苏妙不想自称为草民,想着苏邈名声太大,便随意安了个名字。
“好,衙门伙房正好差个夜班伙夫,你这几个侄儿先去顶几日,你念过书,就暂且跟在陶师爷身边,帮他誊写记录案宗。”
“啊,这个只怕……”朱全碍于董县令日后的地位,想着委婉点拒绝,他家少爷怎么可能在县衙里干这些个杂活,话到一半,就被苏妙的一声咳嗽打算。
朱全识趣的闭嘴。
“怎么了?”董慈生挑眉不解的看向朱全,他自认为他的安排对于在街道讨口他们,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下代叔侄四人谢过董大人。”苏妙拱手,接下了这份临时工差事。
她本来就想留下来破案,董慈生的提议正好两全其美。
他家少爷果然被这俊俏县令迷住了,居然肯屈尊接下了这种杂活,朱全对董县令日后的地位又拔高了一成。
半夜,月亮挂在树梢,春日的微风夹带着花草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大地。
苏妙蹲在衙门的茅房中,边解决内急,边想案子的突破口。
最近十几日都是风餐露宿,今夜吃了碗热汤面,肠胃居然不适应了,大半夜还闹了几次肚子。
近来行衰运!
苏妙握着拳头,一泻千里。
看来明早得去药房拿点药,再拉下去,自己非脱水不可。
等等!
药?
苏妙突然灵机一闪,抓到了一丝头绪。
吃了头孢再喝酒,等于自杀,那要是感冒后喝了中药呢?
同样是治感冒的药,会不会也有相同的毒性,哪怕没有,如果在中药里悄悄加一味毒药呢?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现在只需要找一个懂药理的人问清楚,治风寒的药会不会与酒相冲。
苏妙想到了一个人。
“牟兴。”她试探性的压低嗓子喊了声。
没过多久,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应诺:“…在”
还真在?
苏妙愣了下,没想到真的有人回应,她抬头透过茅房屋顶,看着蒙蒙亮的夜色,一时间面上有些羞涩。
毕竟她骨子里还是女人,这县衙的茅房为了散味,顶部都是大开的,只把四周用茅草围了起来。
突然知道旁边有人,让她有种被偷窥的错觉。
很快她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耳根有些发烫的开口:
“治疗风寒的药草,有没有哪一味跟酒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