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陈言的心气
这田贵很明显就是个替罪羊,刘元显然是早有准备,再纠缠下去也找不到证据,事情已成定局。
她跟刘纵的私怨,等把这个案子了结了,后面慢慢算。
刘元目光幽森的横了苏妙一眼,转头看向董县令,脸上笑意展露:
“董大人,小儿莽撞,委屈陈言了,医药费我刘家一力承担,等他治好伤,可到我刘家开的酒肆做掌柜,月钱翻倍,我这里还有五十两白银,权当补偿……”
“我不要银子,我也不做你酒肆掌柜,刘纵欺人太甚,我跟慧娘被他害惨了,慧娘疯了,我活着生不如死……”
陈言打断了刘元的话,红着一双眼,跪在地上大声喊着,彷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不公命运抵抗的呐喊。
连日来的变故与折磨让他精神临近奔溃,积压在心底的痛苦一瞬间爆发。
田贵是替罪羊,真正的始作俑者却在粉饰太平,他做了掌柜又能如何,在仇家脚下仰人鼻息,他陈言做不到。
他跟慧娘的人生已经毁了,就毁在那个人手里。
他失去了这么多,对方就拉了一个替死鬼,然后打发叫花子般赔些银子,想到对方无关痛痒的姿态,陈言心里憋屈得无处可诉,却又难以下咽。
“我又没杀人,赔了你银子,又给你掌柜的位置,你还想怎样?莫不是还赖上我了?”刘纵肿着一张脸,气急的嚷道。
“你没杀人?孙老七之死若与你无关,你可敢对天盟誓?”陈言像豁出去了般,耿着脖子跟刘纵对峙。
刘纵撸着衣袖跳脚,随后举着三指:“我有何不敢……”
“嗖”的一声,两个核桃如飞剑般,直砸刘纵面门,伴随着的,还有刘元压抑的怒吼:
“孽子,滚一边去。”
刘纵的额头被核桃砸出了血包,他倒在地上捂着头痛哭,嘴里直嚷道:
“我真没想过杀人啊!”
刘元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脑子糊涂了,人是田贵杀的,自然跟你没干系,别在公堂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去。”
“刘元,刘纵虽然没有杀人,但他在陈言入狱前曾当街殴打过他,并多次在陈家酒铺滋生事端,这些事可不能一走了之。”董慈生从公文里拿出卷宗,扔到刘元面前,沉声道:
“这是几年来刘纵对陈言的殴打寻事记录,每次都闹到公差出面,衙门都有记录。”
刘元捡起卷宗,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快速扫过,脸色逐渐暗沉,随后他仔细卷好卷宗,朝董慈生拱手,道:
“董大人,此事是犬子刘纵无壮,只要他开口,多少银子,我们刘家都认了。”
“我不要银子!”陈言咬着下唇,泪水从充满血丝的眼睛中滑落。
“陈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刘元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言,眸光幽深。
“你想要什么?”董慈生直视着陈言,郑重的问道。
他理解陈言心里的苦,但是此案目前已经尘埃落地,若在僵持,只怕陈言会得不偿失。
理智上他认为陈言该冷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情感上,他尽可能的支持陈言,为自己博一个安心。
“我……”陈言迷茫了,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真凶伏法,但是可能吗?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了田贵是凶手,连田贵都咬死了是他一人所为,翻案已无可能。
他想要刘纵跪地给他磕头赔罪,但是对于已经疯了的慧娘,跟一无所有的他,又有什么意义?
陈言此刻的内心是矛盾的。
一句简单的道歉不能让他放下心结,他也不会接受,想要刘纵伏法,又不可能。
陈言陷入了两难。
“董大人,小生有一建议,不知道可行否。”庄锦绣突然开口。
董慈生:“请说。”
“刘纵往日所为,确实让陈言蒙受了许多委屈,古人曾有“割发代首”的典故,不如让刘公子剃光头发,以平息陈公子心中的怨愤,又寓意从头再来之意,也望刘公子从此改头换新,两位能一笑泯恩仇。”
董慈生眼睛亮了亮,这个主意,对于目前的僵局,虽不能说是两全其美,倒也还说得过去。
他侧目看向陈言,询问他的意见。
陈言咬着唇,目光愤愤不平,但脸上却有松动的迹象。
他只想要个公道,仅此而已。
“刘纵割发代首后,该赔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苏妙适时连忙插了一句嘴。
这古人都是头脑发热的愣头青,太重气节,对于苏妙来说,既然活下来了,就要活得好好的。
损失与伤痛已经造成,那就在最大程度上拿到补偿。
为了所谓的心气,拼死鱼死网破,实在不值得。
任何不作经济补偿的道歉,都是白瞎,还是替他要点钱最实际。
“割发代首?”刘纵捂着脑袋,一脸的不愿意跟怨愤。
“不仅是割发,你对陈言所为,剃成光头都难消别人心头之恨。”苏妙阴恻恻道。
“我没杀人,凭什么要剃成秃驴?我不干。”刘纵气急,耿着脖子嚷道。
“老丁,给这孽子剃头。”刘元沉着脸,朝门外下令,声音低沉,饱含压抑的怒火。
两名年岁较长的家丁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其中一名道了声得罪,然后不顾刘纵的哀嚎挣扎,两人押着他将其头发剃光。
“董大人,稍后我会派人将二百两银子送到衙门,你看这事可算和解?”刘元并未征询陈言的意见,从骨子里,他还是不屑与陈言这样的晚辈搭话,更何况,他心里含着怒气,觉得陈言这人,实在是得寸进尺。
董慈生并未立即作答,他目光转向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