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焕重重拍了城墙沉声道:“带着步兵和辎重两天一夜跑了近五百里,亏得刘复宁撞在你我手里,不然,哼。”
秦固深吸一口气:“那还真是可惜了这南楚将星,但愿他还能拿的动刀,别说我们欺负他。”
宇文焕笑了笑:“就算他老子来了也就一箭的事儿。”瞬间严肃起来,回头对全城的士兵吼道:“这是战场,哪怕敌人只有一口气他也是你的敌人!别把你们心里那份仁慈用错地方!”
将校和亲卫们都低着头,知道昨天差点惹了祸,若是给那些楚军跑了后过不堪设想,只觉得一阵后怕。将军说的对,敌人可不会对自己仁慈:“是将军!只要没死透他们就是敌人!”
宇文焕意味深长的转过身:“明白了就好。”
见宇文焕似乎还没消气,秦固安慰道:“能当亲卫都是忠厚仁义功夫好兄弟,可惜带他们打仗的机会太少,一次长了记性就不会有下次了。我的亲卫更没打过大仗,等回去我也好好练练他们。”
一只晨风鸟飞了过来落在宇文焕肩上,宇文焕拆信一看:“杨孚带一万人穿插到刘复宁后方碰到了你飞骑营的斥候,说金海承带你半个飞骑营来支援了,兰山营剩下的两万多人也快来这了。”
秦固眉头微蹙:“真是给刘复宁围了个严实,依我之见叫飞骑别跟太紧,只让杨孚放手追击,看刘鄂进不进来。”
将校们听了连连点头:“刘鄂若是不进这个口袋,就只能在白水城眼睁睁看他儿子和这七万多楚军被我们杀了。什么七万,兰阿山上还有六万呢!”
宇文焕将晨风鸟递给孙辰午:“照秦将军的意思办。”“是,属下这就去!”
秦固看着这些军官:“你们要是刘鄂会怎么处理兰阿山上的楚军?”
李振笑道:“一起撤呗,加一起十几万人,怎么也能撕个口子冲出去。”
崔喜元想了想:“我看不然,这源城关的楚军冻伤饿死的十之一二,兰阿山上纵使有吃的,减员也一定超过了这个数,战马比人金贵损失就更别提了。一支不超过四万人的步兵,下了山还要跑七百多里呢,过来送死吗?”
李振严肃起来:“那就靠着冰吧,走羌克河谷避开沙源,过伊水撤到白水城,虽然没马却也能省力不少。”
崔喜元摸了摸下颚的胡茬:“这到也是一招,可白水也在我们的包围圈里。若他们逃了,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刘复宁了。”
两人回头看了看郑泰,看得郑泰心里发毛:“将军,我带人往城南迎迎于副将和兰山营的兄弟。”
宇文焕恨铁不成钢的瞥他:“去吧!我看这风沙停了快一刻了,想是刘复宁在休整。”
二十里外,楚军望到源城关上的军旗一下卸了劲儿:“将军虞军还没到,我们稍微缓缓,万一一会儿虞军赶过来拿什么跟他们打。”
刘复宁一听也是,自己也不能如此狼狈的去见部下:“行,先烧口热水喝暖暖身子。”
追击的兰山营哨兵回报:“将军,刘复宁部正在休整。”杨孚看了看:“搞什么名堂发现咱们了,不是都包了马蹄吗?咱们也歇着,可不许生火!”
秦固也回头看了看:“楚军也不是铁打的,他们应该是看到这面大旗想着松口气。光延兄若是刘鄂,兰阿山的楚军怎么办?”
宇文焕笑道:“将兰阿山送给西戎王绕过渡风,走西戎西疆,回南楚故地。但刘鄂不会,他会留下这些人帮他儿子吸引我们,就算拿不下渡风关也要尽力毁掉城墙,最好激起西戎的斗志,让我们腹背受敌。”
秦固思量一下:“确实,西戎几十年不敢进犯我大虞,一是我们父辈将士的功劳,二是渡风城墙坚不可破。这隆冬腊月若是用滚油灌城,会不会将城墙炸开口子?”
宇文焕肯定道:“会!”
诸将紧张起来:“那该如何是好?”孙辰午传完信上城回到:“还没见过灌热油的,不过从前我们冬日里守城都是先浇水夯实土城,防止敌人投石、登城。想来石城也差不多,只要水浇的够厚碎的就只是外面一层冰。”
秦固一拍脑袋:“几十年没有冬日里开战,竟忘了如此简单有效的法子!不管楚军有没有油,我们都得先把水浇上,先浇上个三寸厚,我这就去给鄂陵营传信!”
看着秦固下城,戴着眼罩也难掩宇文焕眉眼间的笑意:“我就说没看错他,辰午你是老兵以后更该多提点他,还有你们!”
所有将士都低着头不肯搭话,宇文焕咳了一声,板起脸来:“都干什么呢!我还在呢就敢不听我的了?”
孙辰午缓了半晌,狠狠呼了一口气:“属下领命!”将士们也缓了才抬起头:“属下遵命!”
见几个下属眼睛都红着,李振更是别过头去摸去了泪水,崔喜元差点也没忍住拉了,宇文焕笑道:“行了行了!那天还早着呢,谁带一队去会会刘复宁!”
将士们精神起来,崔喜元擦了把脸:“将军我去吧!我刚从北边来,他没见过我。”
宇文焕拍了他的肩膀:“好,去吧!叫那小子过来,别吓着他。”
刘复宁摘了头盔,勉强撤下被汗浸透冻得发硬的头巾顺手擦了擦脸,本就生的浓眉大眼也还算耐看,如今添了些许胡茬显得成熟了几分,更像他父亲。
前哨卫兵跑了过来:“将军,源城来人了!”
刘复宁起身望去,只见十几骑楚军士兵朝自己这边赶来:“都起来,把火灭了,准备入关!”说着随手扯个块棉布的包袱皮包好头戴上头盔。
崔喜元一看便知道这个年轻将领就刘复宁了,下马跑了过去行了大礼道:“末将见过将军,源城关上下终于盼到将军了。”
刘复宁见眼前的汉子眼睛通红真是哭过的样子,紧忙拉起他:“关内情况如何?”一旁的将官追问道:“张副将呢,他怎么不来迎将军!”
崔喜元用袖子擦了擦脸:“张副将冻伤破裂高热不治,已经去了。城内本剩两万多兄弟,这几日虞军的兰山营神出鬼没的连夜袭扰放了箭就跑,如今只剩不到五千了,将军再不来我们剩下五千人也要冻饿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