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蓬闻报心中也犯了难,这曾经的虞楚边境就是自己淹的,随着楚军北上哪里还有什么虞国百姓?
一队卫兵从房前走过,苏蓬眸子一亮,浣城守备中不就有一千多虞军降兵吗?好歹王革是楚帝秦亲封的怀义侯,眼下想要调兵还是得知会一声。
生子刚帮着医官给王革换了药,就有士兵跑来:“将军,右司马往咱们这边来了!将军可要见吗?”
王革强撑着站起来:“昨日就到的浣城今日才来见我,若不是有所求岂会将我放在眼里,见见也好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来,生子备白水!”
“是!”
苏蓬不等守卫士兵通传径直闯入院中:“下官苏蓬求见怀义侯!”王革在生子和医官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值此大战之时,右司马来见我这无用之人做甚?”
苏蓬施礼:“请怀义侯借一步说话。”王革摆脱搀扶:“你们去吧,我同右司马有话说!”
王革好不容易靠着胡床坐下,拎着茶壶添水:“让右司马见笑了,我这粗人不懂茶更喝不惯那苦茶汤,除了酒便是白水了。”
苏蓬没兴趣陪他喝水开门见山:“下官想从怀义侯这调五百个老兵。”
王革也没在意:“城中三万军士可供调遣,右司马非要我这五百人?非我贪生怕死,只是周矩自小在南境长大这些南境兵与他关系匪浅,我在尚可我若不在发生什么也未可知。”
苏蓬脸色一沉:“要的就是他们这层身份!侯爷不想报一箭之仇吗?”说着从袖中抽出文书:“请您盖个印吧,浣城如今也不安全下官这就安排您去归凤养伤。”
王革惹不起他只好盖了大印:“请右司马善待他们。”苏蓬不慌不忙拿起文书:“自然!”说罢转身离开,目光落到外面值岗的生子身上:“多大了?当兵多久了?”
王革扶着墙喊道:“他才几岁,右司马何至于此!”生子可是他在周矩面前最后的挡箭牌岂能轻易给他,苏蓬也怕将人逼急了就此作罢。
苏蓬走后士兵们也紧张起来:“将军,他要干什么?”王革深吸一口气:“借调五百人,收拾东西准备去归凤。”
众人心凉了半截,生子壮着胆子道:“他是要杀周爷吧,我都不知道欠了周爷多少条命了我跟他去!”王革沉声道:“你不行,进来给我收拾东西。”“将军!”“这是命令!”生子只能哭着喊:“是!”
升骑营斥候也很快传回战况:“报将军护城渠歼敌近两千,楚军不动了。”
周矩却笑不出来只是叹道:“该来的总会来,传令一会儿若是看到南军不必手软。”只有老兵才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说出这话。熊柯认真看着他:“就交给属下吧。”周矩低着头打马赶路没说话。
从未见过周矩如此难过,南时心中也不好受想上前安慰他一下被晨风拦了下来:“他早都想到有今日,殿下说什么都没用让他自己缓缓吧。”
半晌苏蓬遣千人带着从王革手里抢来的五百南军到汤易前线支援,景瑞升看着这五百人心里有了算盘。城上士兵喊到:“将军查了几遍了,这城上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景瑞升想着想必是要大部人马才能触发,回头看着身后的南军:“你们应该比我了解周矩,去看看这小子耍的什么把戏!”
南军的军士明知是死路还是不能反抗,为首的军官没有说话只是行了礼就挥手招呼士兵入城,大踏过楚军的埋骨之地合力推开城门,门梁中的一股白色呛人难闻的药粉倾泻而下,楚军在身后架着刀他们也只能捂着脸往城中进。
走到城中央军官示意众人停下,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心中有了数,示意其他士兵分散开来。自己出城向景瑞升行礼:“禀将军,并无异常。”
景瑞升不会轻易信他:“叫你的人列队跑两圈!”
“遵命!”
“列队!跑起来!”说着自己也进城与士兵们一起跑。
景瑞升笑了笑变本加厉:“很好,开西门!”
南军上下早已报了必死之心拉开西门,果然还是同一样的药粉,西墙上侦查的楚军没来及报告便被射杀,南军刚一出城便被提前埋伏好的升骑营弩手用火箭射到一片,随后沾了药粉的地方很快烧了起来。
那军官没有躲闪迎着箭雨冲了过去,其它南军士兵也跟着冲了出去。升骑营又是一翻弩箭压制,不做纠缠转头就撤。
前面的南军士兵纷纷倒下,军官也笑着闭上了眼:“终于,还是做回虞国人了!”
景瑞升副将带队去追,楚军大队入城中间的队伍忽然感觉脚下一阵悬空,大喊起来,周矩竟然将城内也挖穿了比城外的还深洒满了药粉,楚军人马损失惨重,几十个还能东的勉强向上爬着,被坑边打楚军拉了上来。
景瑞升的马蹄刚要入城,还好反应快不然自己也陷进去了,一时气得脸色通红,副将和少数士兵出了西门惊得脸色惨白。
还没见到周矩,就先折损了近万人马。景瑞升气急败坏:“杀了这些虞人!”剩下的几十个南军士兵笑了笑:“不劳将军动手!”说着掏出火石轻轻一磕引燃自己身上的药粉,纵身跳入陷坑,一时间城中火光四起。
很快虞军支援部队进驻汲水,撤回去的升骑营士兵向周矩汇报战况:“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五百人引得楚军入阵,好像就是来送死的。”
周矩闭上眼睛声音略微颤抖:“因为他们是南军。”方才出手的升骑营士兵们瞬间泄了气,一个小校守不住蹲了下去:“南军?难怪那个楚军军官临死还朝我笑,我杀的是我们虞国人?”
城上陷入一片死寂,南时也只能偷偷抹掉泪水,还好有晨风揽着她的肩膀。
周矩低头看着他:“三十多岁、中等身量长相清秀、下巴上有道疤?”士兵不敢抬头看周矩的眼睛,埋头哭了出来:“是!”
周矩俯身拍了拍小校的肩膀:“那个人叫王数是王革远房侄子,也是他的亲军校尉。都把眼泪擦了!我们虞军什么时候开始为叛徒流泪了!怎么处置他们殿下说了算。”
南时愤愤擦掉控制不住的泪水:“南境的事是陈王之过,怎能怪南军。他们本就是我大虞的将士,该如何抚恤便如何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