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媒婆轻哼一声:“我先说好了,我们家翠翠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她也是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宠着。她出嫁的时候必须耳朵上戴着金耳环,手指上有金戒指,手腕上套一个大金镯子,这样才有体面。你们家什么时候置办下这些首饰,我家翠翠再进你家的门。”
田老汉满脸的苦相:“刘嫂子,我们早晚会给翠翠买齐这些首饰,能不能先把她和铁柱的婚事定下?”
刘媒婆伸出食指一晃荡:“怎么可能?没有三金,我家翠翠登你家的门,岂不是让我也跟着脸上无光?田老哥,你儿子现在名下有店铺,娶个儿子不穿金戴银,别人能瞧得上吗?他作为刀剪铺的老板也好意思吗?”
“可是,我家真的没有钱。你也知道我家是从黄河边上逃荒过来的,除了一身打铁的手艺,身无分文。买这个店铺的钱也是二丫机缘巧合舍去面子,差点误了清白,才得来的。你让我们再去买金手镯,金耳环,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刘媒婆的眼睛转了一转:“田老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逼你怎么着似的?我们将来是一家人,我闺女以后是你的儿媳妇,我能看着你为难吗?”
田老汉的脸上又浮现出希望:“您有办法?”
“我一听说金铺的事情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刘媒婆看铁柱往这边望,拉起田老汉走到一边,小声嘀咕:“临县有个算命的老头子,今年五十多岁,因为视力不好,一辈子没娶妻,家底颇丰,有三十多亩的本田和二十亩的旱田。人家放出话,娶个二八闺女,给彩礼一百两的银子加十亩的水田。你瞧,这多好的婚事。二丫嫁过去吃喝不愁,你给铁柱办婚礼的银子绰绰有余不说,还能额外得十亩的水田,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婚事?”
田老汉不乐意:“五十多岁?比我的年龄还大。这不成。”
刘媒婆翻个白眼:“男人五十一枝花,咱们也听说过七十岁的老财主娶十五六岁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别觉得你闺女嫁个年龄大的男人吃亏,临县那个老头是因为视力不好,对女人不挑剔,要不然,二丫这样的想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
田老汉有些犹豫:“把二丫嫁给老头子,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吧?”
“老哥,咱们俩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你家二丫从被吴小姐迷晕之后,送到郑四少爷的新房里,她的名声就不好听了。吴小姐虽然说她和郑四少爷没干过什么,但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一整晚,谁知道他们做过什么了?县城的人要点儿脸面的,不愿意娶来的媳妇趟这浑水,你闺女在这儿附近不好嫁。”
“再不好嫁,也不能说给那么大年龄的男人吧!如果大个十多岁还行,现在都大出三十多岁了,真不行。”
“二丫如果只和郑四少爷同处一室也就罢了,她还因为此事讹诈吴小姐一百两银子和一只玉手镯,这事传遍了整个县城,都知道你闺女不好惹。以后,把她娶回家也可能是个母老虎和悍妇。年龄相当的男人更不愿意要她。我这段时间给二佳说了好几门亲事,可是人家一提她的名声和脾气连连摇头。就那个算命的老头,犹豫半天才考虑答应下来。”
田老汉不吭声了。
刘媒婆再接再厉:“再说,那算命的老头,除了年龄大点,其他的挑不出毛病,家里有那么多田地,二丫过去之后比在你家里面享福啊!你们现在只靠着打铁维持生活,二丫真嫁给算命的老头,他们家还不是每年都往你们家送米送面,以后你都不用再买粮食了。”
田老汉被说动:“行,就这么定吧!”
刘媒婆眉开眼笑:“田老哥,我只是先给你说一声,人家算命的老头儿信八字,还得把二丫的出生时辰拿过去算一算,如果匹配人家,才会愿意说媒定亲。”
“好,我想一想,二丫啥时候出生的。”田老汉想了个模糊的日期,告诉刘媒婆。
刘媒婆心满意足的走了。
田老汉美滋滋的吃了两大碗饭,看闺女仍然不下来,哼一声,自顾自睡觉去。等到他第二天从铁矿做完苦工回家,见前二家仍然不下楼,也不干活做饭,抄起铁钳子爬上阁楼,拿着铁钳子在旁边的柱子上敲:“二丫,起来干活。你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人骂两句可以躲起来躺着睡觉,什么也不干,这个家里不留人吃白饭,立马滚起来,给我洗衣服去。”
田二丫厌烦的将被子往头上一蒙:“我不去,你让我静一静。”
田老汉拿起铁钳子往她的被子上抡:“臭丫头,反了你了,还敢不听我的话,赶紧滚过去给我洗衣服。”
田二丫蹦起来,揉一揉被打疼的小腿:“爹,你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歇两天吗?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穷人配歇着吗?我们如果不干活,嘴巴也得跟着停,没得吃喝。你别跟我矫情,立马去洗衣服,抓紧干几天活,我已经让刘媒婆给你找了人家,你现在表现的勤快一点儿,落我一个干活麻利、勤快的好名声,日后你在婆家也能快点儿扎根。”
“我不嫁,你别乱跟我说亲。”
田老汉将她的被子踹到一边:“由不得你!子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有拒绝的份儿。你不想嫁,也得给我嫁!现在麻利的给我干活去!”
田二丫愤恨的盯着他。
“怎么?又想挨打是不是?”田老汉举起铁钳子。
田二丫别过头,躬着身子下楼。
田老汉扶着腰,骂咧咧的跟在后边:“妈的。这破阁楼连腰都直不起来,以后只能放个小物件。真是浪费空间。”他也不想一想,他偶尔来这一回,都觉得这里狭窄难受,女儿却以此为卧室居住。
田二丫端着洗衣盆去河边,碰到以前的街坊。她轻轻地叫一声:“大婶、大娘。”
大婶嬉笑着:“二丫,你跟我们说一说,怎么能攀上吴家大小姐,从她那里敲诈一百两银子,也好让自己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