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醉霄楼,门口处有位伙计,伙计看起来年龄不大,样貌平平,但是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精光,足以看得出这伙计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精干人,伙计在看到云锦,并未加以阻拦,而是任由其进出,跟在身后的沈浩自然是看到这一细节,虽然云锦与那伙计并没有任何言语和肢体上的互动,但是从伙计看云锦的眼神,沈浩敢肯定,两人是相熟的,沈浩心中就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醉霄楼一共三层,是圆形的结构,一楼是大厅,大厅的两侧是楼梯,直通二楼和三楼,大厅中央搭建了一个看台,台子不大,但是却可以让整个大厅以及二楼和三楼的客人尽收眼底,大厅内的摆设并非是供人吃饭的桌椅,而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椅子,每两把椅子中间摆放着小方桌,此刻大厅内并没有客人,只有几位伙计在打扫卫生。
沈浩见此场景,心中不禁有些嘀咕,这大白天的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沈浩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云锦径直上了楼梯,沈浩忙跟在身后,来到二楼,沈浩才看清了二楼的样子,环顾一周,看到的是个圆形的连廊,这连廊的梁上都挂了纱帘,此刻纱帘都是放下来遮挡着的,纱帘后面依旧是两张椅子,一个小方桌。椅子后面的地方刚好仅供两人并行的距离,旁边的房门紧闭,想来应该是包间了吧,沈浩看着眼前的布置,心中大概的猜测道。
云锦并没有在二楼多做停留,而是继续上了三楼,沈浩亦是跟在其后。
来到三楼,虽然三楼也是用纱帘遮挡着,但是整个三楼的布局和二楼又不同,三楼没有像二楼那样有很多的包间,相反,三楼只设立了三间房间,这三间房间分别在三个位置,就像是那三足鼎的三足一般分布在三个位置,其余的空地方刚好在两个房间的中间,看起来不仅房间是独立的,就连那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空地也是独立的,而这房间之外的空地上均摆放着贵妃榻,材质是那上等的紫檀制作的,贵妃榻上刻着繁复的雕花,精致的绘画,可谓奢华至极。
沈浩看着眼前如此气派的摆设,心下了然,难怪大家说能出入醉霄楼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如今看来,这里的装饰就是为了那些富家子弟,王权贵族准备的,如此看来这醉霄楼的老板也非一般人啊。
“沈公子,我们到了。”云锦走到一间房间门口停下,告知沈浩。
沈浩听到云锦的说话声,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房间,只见房间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灵犀阁”三个大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沈浩看着匾额上的字,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这句诗。
云锦推开门,侧身让沈浩进来,房间很大,沈浩看着屋内的摆设,原本以为应该是极其奢华才对,但这里却很是雅致,靠墙的花架上摆放了几盆兰花,淡淡的幽香,让人瞬间感觉神清气爽,沈浩素来酷爱兰花,此刻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顿时感觉通体顺畅,心情也变的好起来了。
此时从房间的内室走出一女子,只见此女子明眸皓齿,身穿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碟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身姿卓约娉婷。
沈浩看着眼前的女子,就是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的林玉瑶,只是那时沈浩只觉得林玉瑶有些狂妄,所以并没有细看,今日看来,林玉瑶虽年龄不大,倒也出落的标志,这样的容貌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足以魅惑众生了。
沈浩低下头,不再看向林玉瑶,沈浩觉得自己饱读诗书,盯着一个女子看,于礼不合。
“沈公子,你不是说要见我家小姐吗?如今我家小姐就在这里。”云锦看着沈浩的举动,顿时对沈浩有了好感。
云锦觉得沈浩虽然落魄了,但从他刚刚的举动来看,他是个正派的人,云锦此刻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看好沈浩了。
“沈公子,请坐。”林玉瑶走上前,很是客气。
“这个恐有不便,毕竟男女有别,这共处一室,传出去,恐污了小姐清白。”沈浩见林玉瑶向自己走来,惊恐的连连后退,双颊微红。
林玉瑶看着沈浩的样子,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在我的地盘还能传出对我不利的谣言?沈公子,你是多虑了。”林玉瑶神色淡定的说道。
“你的地盘?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醉霄楼是,,,是你的?”沈浩初听林玉瑶说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听懂林玉瑶话中意思时,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玉瑶,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沈浩在踏进这醉霄楼时,心里就已经在幻想这老板的模样,肯定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沈浩从未想过是女子,更没想到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一发现完全颠覆了沈浩的认知。
“怎么?难道沈公子觉得这醉霄楼的老板另有其人?”林玉瑶不紧不慢,语气平缓的说道。
林玉瑶缓步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端起放桌上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撇去茶盏中的浮茶,轻轻啜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茶盏,看向沈浩,想看看沈浩的反应如何。
“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是这醉霄楼的老板,你可知出入醉霄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沈浩依旧不相信林玉瑶是醉霄楼老板的这个事实。
“那,要怎样沈公子才相信我是这儿的老板呢?”林玉瑶心里清楚,自己是醉霄楼老板的事,别说沈浩不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林玉瑶也不气恼。
“这,,,”沈浩一时也没有想到用什么办法能证明林玉瑶的身份,有些为难。
“沈公子既然知道出入醉霄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那应该也听说过醉霄楼的三楼不是有钱有权就能上来的,况且沈公子在踏进醉霄楼的时候,可有人阻拦过你?”
沈浩听完林玉瑶的话,仔细想了想,确实,他在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云锦和这酒楼的伙计是相熟的,又想了想这三楼的布局,确实有些不同,如今被林玉瑶这样一说,所有的疑点都能说明林玉瑶在这里是有一定的权利的。
但沈浩仍旧不愿相信林玉瑶是这儿的老板,除非是老板的女儿,对了,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云锦与那些伙计是相熟的,林玉瑶会出现在三楼了,沈浩这样想着,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是这家酒楼老板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我爹。”
林玉瑶看见了沈浩脸上的笑容,自然也能猜到沈浩此刻心中的想法,所以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其目的就是打消沈浩心里的疑虑。
“你,,,奇哉奇哉!你一个小女子竟然经营着这么大一家酒楼。”
沈浩没有想到林玉瑶居然能猜到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时震惊没有反应过来,但沈浩的脑袋灵光,很快便信了这个事实,心中满是敬佩。
“秋月国不是一直认为商人均是一些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吗?我怎么感觉沈公子好像并没有嫌弃像我这样商人身份的人呢?”林玉瑶看到沈浩一脸敬佩之色,心下不禁有些疑惑,自己所打听到的信息。
“呵呵,,,,唯利是图,奸诈小人,换做以前,我也会这样认为,甚至不屑与商人为伍,只觉得商人是最低等的,若是与他们沾染半分,都会降低我们读书人的品格。”沈浩苦笑道。
“哦?那现在,,,,”
“你试过食不果腹的日子吗?我试过,我曾为了一日三餐,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向那些我曾经看不起的商人讨一个活计,也亲眼看见那些生意人整日里陪着笑脸迎来送往,即便是那些客人无理,但老板为了生意,不得低头赔笑,只为了多赚那几文钱,或许在旁人看来,是那些生意人赚了自己的钱,合该他们陪着笑脸来讨好自己,都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的,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无论是谁都只是为了能活着而已,只是每个人的活法不同罢了。”沈浩眼神落寞,神情悲凉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活着,不如沈公子加入我们吧。”林玉瑶看得出来沈浩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是出于真心的,自己自然也会诚心诚意的伸出橄榄枝。
“好。”沈浩没有片刻的犹豫,满口答应。
“好?沈公子,你可以回去考虑好了再回答也不迟的。”
林玉瑶原本在心中给沈浩设想了两种结局,一是需要考虑,她会答应给时间,二是拒绝,她也想好了该怎么说服他,但实在没有想到沈浩居然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倒让林玉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可要立合约?”沈浩没有正面回答林玉瑶,相反主动询问是否需要签订合约的,从而让林玉瑶知道自己的态度。
“呵呵呵,,,,,好,沈公子果真是爽快人,和爽快人说话做事,那就要更爽快一些才好,合约早已备好,沈公子可以看看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商榷。”
林玉瑶打心里感到高兴,但高兴归高兴,她林玉瑶做事,一向都分的很清楚,该谈感情的时候谈感情,该讲规矩的时候,任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即便这个沈浩是自己看中的人,但是该有的手续还是要办妥当的,任何时候白纸黑字都要比人来的靠谱。
沈浩看着云锦从内室拿出来的合约,入目是那娟秀工整的字迹,沈浩看着这样的字迹,不禁有些赏心悦目,再看内容,都是一些互惠互利的条款,唯一的就是保密,对于林玉瑶是醉霄楼老板的事,沈浩是定然不能对旁人说起的,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亦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