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夜凉如水,残月当空,洒下淡淡的轻纱,透过驿馆柴房的窗子倾泻进来。那月光皎洁,照在穆清的芙蓉面上,映着她精致的轮廓。看那窗外的月色,已然是三更天了。穆清倚靠在干草堆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去,那个人真的会请紫琼姑姑带她走吗?这番想着,眼皮越来越重,索性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长风灌进窗子,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带着一股寒冷的杀气。穆清睡得恍恍惚惚,恍然之间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子闪了进来,将她抱起。那人的举动惊醒了她,她一下子警惕起来。
那人身形高大,动作敏捷,抱起她的腰肢从窗子跳了出去。穆清趁着月光看去,只见那人面容俊逸,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同于往日的英气。
“胜寒,是你吗?”穆清惊喜的叫道。
薛胜寒淡淡一笑,抱着穆清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小点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那一刻,穆清的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欢喜。她又想到师父说过的话:“人人都知梁三娘的绣品千金难求,可见薛将军对你的用心。你既不想到大梁和亲,倒不如嫁给薛将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想到此,穆清不禁嫣然而笑,在薛胜寒的怀中娇羞的低下头去。
次日一早的清凉殿里,穆清窝在软榻上。她眉眼弯弯,手中拿着一串刚摘下来的葡萄,吃的津津有味。
“公主,这次多亏了薛将军营救,不然奴婢可要担心死了。”锦瑟站在软榻边上,斟了一杯茶水递给穆清。
青鸾蹲在地上正在给穆清捶腿,听到锦瑟的话,便接话道:“是啊公主,昨天锦瑟姑姑被官兵带了回来,皇上狠狠的训了锦瑟姑姑,还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俸。”
穆清微微一愣,眼中不禁有些愧疚,“锦瑟,都是我不好,才让你挨了罚。你放心吧,你这个月的月俸我给你出。”
锦瑟闻言,微微而笑,“奴婢受罚倒也没什么,只要公主没事就好。”
绯鸾正站在桌边打理着花瓶中的秋菊。她转过头来说道:“公主,您这次出宫皇上别提有多着急了,不仅派了宫中的御林军,连薛将军都出动了。没想到公主真的被歹人抓了,好在薛将军英勇神武,把公主给救了回来。”
穆清倚在软榻上,眼中多见不悦之色。她一想到抓她的两个人,心中便一阵委屈和恼怒。想她身为南陈的嫡公主,何时睡过柴房。那二人竟还敢污蔑她是刺客,当真是罪大恶极。穆清的眼中燃着怒火,不悦的说道:“别再让我看见那两个人,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把他们抓起来,扔到茅厕去。”
青鸾道:“这天底下竟还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抓我们公主。要是让奴婢见了,奴婢也定饶不了他。”
她们几人正说着,只见纪公公进来行了一礼,“奴才给穆清公主请安,皇上知道公主喜欢宫外的玩意儿,特意着人买了些,有雅香居的糕点,还有灵风堂的首饰。公主看看,可还喜欢。”
穆清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在意,只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皇上呢?”
纪公公笑着回道:“皇上国事繁忙,说一有空便会过来看公主。”
穆清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国事繁忙,国事繁忙,全都是借口。他的亲妹妹都被坏人抓走在柴房睡了一夜,竟然还有心思处理国事。我看皇兄就是铁了心的要把我送去和亲。纪公公,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公主不稀罕。”
纪公公微微俯身,眼中多有几分犹豫,“这……”他顿了顿,复又眉开眼笑的说道:“公主,皇上真的是国事繁忙,还望公主谅解。”说完,便给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便又端着东西告退了。
锦瑟见穆清气的面色发红,便用手为穆清扇扇风,安慰着说道:“公主别生气了,或许皇上真的是因为前朝的事,脱不开身呢。”
绯鸾道:“公主别生气了,奴婢给您剥些板栗吃吧,您不是最爱吃板栗了。”
穆清本以为让纪公公把东西拿回去,皇兄便会知道她生气了,会过来看她。谁知过去了好几日都不见皇上的踪影,连纪公公都没有来过。她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眼中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锦瑟,我真的要到大梁和亲吗?皇兄真的忍心送我去和亲吗?”
锦瑟道:“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不在少数,皇上选择您去和亲,想必也有一定的苦衷。公主便放宽了心吧,不管公主到哪里,奴婢都会跟着公主的。”
穆清泪眼朦胧的望着锦瑟,弱弱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锦瑟笑着点点头。
这时,穆清眼前一亮,猛地从桌子上坐起身来,“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妥协,我要为自己争取,我要皇兄改变主意。”穆清朝青鸾喊了一声。
“公主有什么吩咐?”青鸾道。
“你去崇政殿告诉皇上,就说我因为和亲的事情食不下咽,快不行了。让皇上来清凉殿看我。”
青鸾的面色犹豫,下意识看了锦瑟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穆清催促道。
“是,公主。”
趁着皇上还没来,穆清便在清凉殿里慌张的准备着。她坐在梳妆镜前,把细白的花粉扑到唇上,遮去嘴唇的颜色,又对绯鸾吩咐道:“快去小厨房拿些饭菜啊,点心啊,摆到桌子上。”
“是,公主。”
锦瑟看着穆清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公主,皇上若知道您想着法子哄骗他,又该生您的气了。”
穆清好像没听到锦瑟的话,只把脸凑到锦瑟的眼前,问道:“怎么样,唇色是不是很白,像不像生病?”
锦瑟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殿外响起一声纪公公的高呼,“皇上驾到!”
穆清心中一惊,急忙跑到床上躺下,故作生病之状。那陈鹤衍哪里是好骗的。他面色淡然,看不出半分情绪,只轻轻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便知这一切都是穆清精心准备的。
他走到床边,轻声叹了口气,“别装了,你不是喜欢出宫,那朕带你去个地方。”
穆清本就紧张的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她从床上坐起身来,苦着脸问道:“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