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已开始变得刺骨起来,一连几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四下里灰蒙蒙的,刮着阴风。户部尚书张竹正坐在家中的椅子上品茶,只见他眉目端详,看上去十分放松。
就在这时,张府管家急匆匆地跑到正堂。“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面露急色,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
“什么事儿啊,慌慌张张的。”张竹不耐烦的回道。
“户部,户部出事儿了。御史台去户部查账去了,乌泱泱地一群人。”
张竹闻言不禁张惶失措起来。他双手一抖,手中的茶碗洒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衣袍。“御史台怎么突然要查户部呢?快,快着人去国公府告诉国公。”
“已经派人去了。”管家急忙拿出手帕帮张竹擦拭衣袍上的水渍,而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户部的账目。
张竹看似慌乱,心中实则暗暗松了口气:“幸而平时都做了两手准备,怕的就是遇上今天这种事情。留在户部的账目都是假的,让他们查去吧。”
张竹说着,还是有点不放心,“去看看书房的钥匙还在吗?给我取来。”
“是,老爷。”
谁知管家前脚刚走,后脚就被赶来的神武卫用刀逼了回来。顷刻间烛火通明,照亮了整间院子。来的人正是御史中丞宋轶和户部侍郎殷继原。
张竹看到殷继原和宋轶站在一起,不禁大惊失色,“好你个殷继原,你竟然跟御史台串通一气查我?你以为这样自己就能摘干净吗?”
殷继原瞪了张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张尚书,你真以为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呢?我从进户部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搜罗你的罪证,为的就是今天替天行道。”
张竹气红了眼,扑上去就要杀了殷继原,结果被宋轶一脚踹了出去。几个神武卫见状,即刻上去将张竹制服。
“殷继原,你这个骗子,骗取我的信任,算我看走了眼。”张竹的眼中犹如饿狼扑食一般,散发着戾气。
就在这时,几个神武卫已经打开张府的书房,将张竹私藏的户部账本取了出来。
“大人,已经找到账本。”
宋轶面色阴冷,眼底沉稳冷肃,全然没有少年的稚嫩模样。“张大人,这每一笔都记得如此详细,倒也省的下官费一番功夫去查了。这账上收回来的残缺铜钱这么多,怎么不见东西呢?你到底勾结钱庄杨家干了什么勾当?”
张竹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就你个毛头小子,也想来查户部的账。”
宋轶冷笑一声,眼底怒意勃发,从唇边挤出一句话来:“不说是吧?天堂有门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来人呐,把他给我压下去听候发落。”
张竹好像疯了一般冷笑着,看上去无所畏惧的样子,就那样被拖了下去。
天,又黑暗了几分。长夜的风冷冷地吹着,卷走了枝头散落的枯叶。
“殿下那边不知道找到了没?”宋轶轻声低喃着。
就在这时,白子佩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宋大人,殿下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据点,还请宋大人尽快派人过去支援。”
冬夜的天总是黑的早一些,黑夜清冷,可这长安的夜晚却不清冷。东西四坊早早亮起了灯,四下里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春风楼门前,往来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站在门前揽客。装饰华丽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停在门口。
“这位爷,你怎么才来呀。”
“快进来啊。”
姑娘们的声音好似莺歌燕舞一般,让整条街都是热闹的。
就在春风楼对面的茶摊上,萧辙身穿一件栗色的窄袖长袍,发间以一枚浅色玉簪为饰。他极少穿这么重色的衣服,倒像是为今日的行动特别准备的。只见他面若冠玉,淡如清风,眼底却藏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狠决。
“殿下,我们的人都已经在周围布置好了。从杨春山府上一直到春风楼,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白子佩一身夜行衣坐在萧辙对面低声说着。
萧辙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地饮了一口,眼睛的余光却从没离开过春风楼半步。“告诉下面的人要隐藏好,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
“啧。”萧辙轻轻皱了皱眉头,“看你今天穿这一身,我们怎么进春风楼啊?”
白子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这衣服怎么了?”
萧辙轻轻摇了摇头,“哪有穿夜行衣逛青楼的?太明显了吧?”
“逛青楼还要挑衣服吗?”白子佩一脸疑惑。“我们都盯了杨春山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我……”
“别说话,目标出现了。”萧辙举着茶碗,对另一桌的暗哨使了个眼色,即刻便有几个人跟在杨春山的后面进了春风楼。
“殿下,我们不跟进去吗?”白子佩问道。
“让钱庄附近的人做好准备,他们今天很有可能送货。”
“是。”
春风楼内,杨春山大摇大摆的坐在一楼边上的一间雅座。那雅座只挂了半截红纱帘子,站在外面就能朦胧地看到雅座内的景象。几个神武卫的暗哨见状,便在临近他的雅座和堂内坐下。
“呦,这不是杨大公子嘛,几日不见有没有想奴家啊?”杨春山刚坐下,便有姑娘上来搭讪。
杨春山顺势在姑娘的腰上摸了一把,坏笑着说道:“快让我看看,快想死我了宝贝儿。”
“你讨厌。”那姑娘半推半就,掩面笑了两声。
“今日可有上好的葡萄酿?给我取一壶。”杨春山笑道。
“有,奴家这就给你取来。”那姑娘说着便将葡萄酿取了来。
杨春山这日倒没有在春风楼多坐,刚打了二更便出来了。
“杨大公子,下次再来玩啊。”
杨春山跌跌撞撞从春风楼出来,门口早有杨府的马车在此接应,一路载着他回府去了。
“命人盯紧他,准备收网。”萧辙坐在茶摊上冷声说道。
“是,殿下。”
没过片刻,白子佩便慌张赶来:“殿下,杨春山命人运了几车木材,不知运往哪里。”
“木材?走,跟上去。”萧辙施展轻功飞上屋檐,根据路上的车辙印,一路和白子佩来到一处院落门前。门前的几车木材正在搬运。
“看门口那几个人,步履轻快脚下沉稳,一看便是内力深厚之人。”萧辙趴在房檐上,细细地盯着小院的动静。“我们带的人恐怕不够,马上派人给宋大人送信,让他过来支援。”
白子佩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得看向萧辙。
“怎么还不去?”萧辙沉声问道。
“殿下,让我留下来帮你吧。”白子佩剑眉轻蹙,刚毅的面庞上流露出诚恳的表情。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你去找宋大人就是帮本王,快去吧。”
白子佩或许是想起晋王的事,心中有些后怕,但又不敢违逆萧辙的命令,扭捏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