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众嫔妃走后,长春殿的庭院中开始了一天的打扫工作。殿门口,有个圆脸的小宫女拿着扫把正在清扫门前的落叶。她偶然间抬眼,看到莫太医的身影匆匆而过,还掉下了一本书籍。那小宫女心下好奇,便上前捡了起来。她正欲追赶上去,转眼却不见了莫太医的踪影,无奈只好将此书交给卓皇后处理。
长春殿里,灵芝拿过小宫女手中的书本,定睛看去,只见封面上写着:“太医院记录要案”几个大字。
“娘娘,既是莫太医掉的,奴婢拿去还给他也就是了。”灵芝说道。
卓皇后眉梢微挑,瞥了那书本的封面一眼,说道:“不急,打开看看有何不妥。”
“是,娘娘。”
灵芝说罢,翻开看去。一页一页,不过记得都是些问诊情况,还有丢失的药材、医书、工具以及找回的情况,没什么不妥。灵芝翻看着,正觉得没什么奇怪之时,忽然翻到一页,上面记录着:“太平元年,十一月十三,冬;南药房失合欢散一瓶,至今未得失物。”更可疑的是同一天,陈婉儿身子不适,到太医院找莫太医问药。
“娘娘你看这一页。婉美人去找莫太医问药的这一天,刚好南药房丢失一瓶合欢散。”
卓皇后凤目微眯,一下子来了兴趣,“刚好又是这一天,陛下召穆清公主侍寝,公主身子不适。陈婉儿就爬上了龙床,然后就有孕了。”
灵芝道:“是啊娘娘,这一切也太巧了吧。”
卓皇后扯起一边嘴角,饶有兴致的说道:“灵芝,你快去云台殿一趟,告诉莲芝让她多留点心。”
灵芝宛然一笑,行了一礼,“是,娘娘。”
卓皇后抬眼,看了一眼跪在殿中间的小宫女,说道:“这是太医院的东西,还送到太医院去吧。”
“是,娘娘。”
殷修仪出了长春殿后,一路往宣室殿走去。她眉眼盈盈,面带喜色,对身边的宫女玉芝吩咐道:“玉芝,让你准备的丝线和绸缎可是上呈的?穆清公主手艺精巧,什么好东西都是见过的,别拿了些不好的布料,怕是入不了公主的眼。”
玉芝盈盈一笑,说道:“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选的都是一等一的东西,绝对错不了。倒是娘娘,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殷修仪嫣然而笑,柔声说道:“本宫没有看错穆清公主,这宫里唯一能与卓皇后抗衡的,也只有公主了。因着母亲的身份,卓家对我父亲一再打压,连陛下也不喜欢我,如今我们也只能依附穆清公主这个靠山了。”
玉芝双目一垂,嘟着嘴说道:“是啊,有了穆清公主帮忙,我们一定能够查清先皇后的死因。”
殷修仪面色一沉,轻轻握住了玉芝的手,继而进了宣室殿的大门。
宣室殿里,穆清正坐在桌案前抄写经书。这时雪鹭进到殿中行了一礼,“公主,殷修仪求见。”
穆清听闻殷修仪来访,记起冬日时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殿门口相迎。
“早就该去拜访姐姐的,没成想姐姐先过来了。”穆清在殷修仪身前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殷修仪眉眼温润,急忙扶起穆清,“公主这是做什么,如此大礼,叫嫔妾怎么担待的起。”
穆清拉着殷修仪的手,一路走到殿中,“穆清受难之时,承蒙姐姐照顾,雪中送炭的情谊穆清怎么敢忘。怎奈得罪了卓皇后,还没来得及谢过姐姐,就被送去了尚衣局。这尚衣局才刚出来,又被陛下禁足在此。”
殷修仪道:“公主远道而来,在这后宫里步步艰辛,嫔妾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知道公主禁足在此,嫔妾特意带了上好的锦缎和丝线,好让公主在烦闷的时候绣上一绣,也好图个乐子。”
穆清闻言,嫣然而笑,“姐姐怎么知道穆清喜欢刺绣?还带了锦缎和丝线。”
殷修仪盈盈一笑,“早就听闻公主的刺绣手艺卓绝,非常人能比。”
穆清转过头,对雪鹭吩咐道:“雪鹭,快收下。”继而又拉着殷修仪的手说道,“穆清收了姐姐的锦缎和丝线,定是要为姐姐量身定做一件裙子,姐姐可不要嫌弃穆清手艺笨拙啊。”
殷修仪道:“若能穿上公主做的裙子,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
就在这时,陆司衣带着几个宫女和内侍官进到殿中行了一礼。
“穆清公主,给陛下做常服的料子和丝线送来了,还请公主挑选。”
穆清站起身来,拉着殷修仪说道:“我不太了解陛下的喜好,姐姐帮穆清挑选吧。”
殷修仪点点头,走到桌前,仔细挑选着桌上的布匹,“陛下不喜欢艳丽的色彩,常常喜欢玄色,或者黛青色、褐棕色。”殷修仪说着,纤细的手指停留在一匹褐色的云锦上。
“这匹褐色的不错,就选这个吧。”
穆清宛然而笑,轻轻点了点头,“今日多亏有姐姐,不然还真不知道陛下的喜好呢。”
穆清顿了顿,又对陆司衣吩咐道:“把这匹褐色的留下。丝线便选用金蚕丝和暗褐色的蚕丝线吧。”
“是,公主。”
陆司衣前脚刚走,穆清便听殿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没过半晌,素芝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
“元妃娘娘到!”
穆清和殷修仪闻声,急忙到殿外请安。还没等穆清起身,只听元妃嚣张跋扈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来人呐,把穆清公主给本宫绑了,鞭刑伺候。”
元妃话音才落,便有几个内侍官上前将穆清的双手绑了起来。
锦瑟见状,急忙喊了雪鹭,“雪鹭,快去请陛下。”
“好。”
穆清眉眼一嗔,怒视着元妃,冷声问道:“元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可是穆清哪里惹了您不快?若是我做错了什么,自有陛下处置,您怎可动用私刑?”
殷修仪见状吓了一惊,急忙求情道:“娘娘,动用私刑事小,若是让陛下知晓了,怕是会怪罪您啊。”
元妃柳眉一横,眼底燃着怒火,只听她冷声喝道:“你们少拿陛下吓唬本宫。穆清公主藐视宫规对皇后娘娘不敬;娘娘多次教诲却屡教不改,竟敢私自跑出宫去,此乃罪加一等。本宫是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教导公主,以示惩戒。”
穆清跪在地上,被两个内侍官死死的抓住,动弹不得。她杏目微嗔,狠狠地瞪着元妃说道:“元妃,你少在这儿作威作福了,别一口一个皇后娘娘,就觉得我会怕你似的。你既是奉旨前来,可有皇后手谕?若是没有,你便是动用私刑,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治你得罪。”
元妃冷笑一声,走到穆清身前,一把握住穆清的脖子,右手一挥,“啪”得一声脆响,在穆清的左脸上落下五个指头印。“你以为你是谁啊?陛下不过宠幸了你一晚,你就要爬到天上去了?你私自跑出宫去,本就是犯了大罪,你就是说到天边,陛下也不会护着你啊。”
元妃说罢,看了一眼旁边拿着长鞭的内侍。“打,给本宫狠狠的打。”
殷修仪怒视着元妃,眼看着长鞭一挥快要落在穆清身上。殷修仪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扯住了长鞭。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只听庭院中,响起了一个浑厚冷肃的声音,“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