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期三年
“这桩婚事,如果……”
她正说着,忽然眼前出现一只修长且泛着不健康白色的手。
虽然被照顾的很好,但到底在床榻上昏迷了半年,所以他的双手瘦削的可怕,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的明显。
盛瑾姝呼吸紧张的顿了下,只见这只手略过她,拿起她放在旁边的书。
男人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寻常淡淡的模样。
“闲云流水鹤声唳,庭前花落无人知。”他的手指轻抚着第一页最右侧写的一列字,轻声读了出来。
他久久不说话,声音压低显得十分的沙哑。
盛瑾姝起身倒了一盏清茶,摸了摸瓷盏的温度,又倒了些早已经晾凉的冷水进去。
“多谢。”元阆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并且将书合上,放到原先的位置,“时候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回盛家,早些休息吧。”
盛瑾姝方才也听到门从外面被关上的声音,此时听到男人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过去。
房间里倒是还有一张床榻,并且两张床榻之间隔着不近的距离,中间还有一道琉璃屏风。
可人昏迷不醒和醒过来是不一样的,盛瑾姝能在元阆昏迷时,与他共处一个房间,但现在元阆已经醒来了,就是什么都不做她待在这里都觉得怪怪的。
“我之前看见院子里还有几个房间。”盛瑾姝委婉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王爷刚醒来,想必也喜欢清静……”
男人未立刻说话,只是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她的脸上。
看到她面上渐渐浮现出的为难时,他才从靠近床榻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给你的。”
“打开看看。”
小木盒里面,装着一个触手可温的白玉,烛光照着仔细打量,这块白玉上竟没有一丝的瑕疵。
工匠仅在正面刻了一个“阆”。
“这是婉昭容生前留给未来的宸王妃的信物,现在,它是你的了。”
婉昭容,便是宸王元阆的生母。
他这么一说,盛瑾姝哪里还敢拿着,慌忙将玉佩放到他的手上,犹豫再三以一个极为坚定的语气道,“王爷还是将这信物留着,等到宸王妃出现再亲自送给她。”
元阆垂下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的指尖,随即右手下意识的蜷缩起,将她的手包裹住。
盛瑾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将手抽出,惊慌不已的往后退去。
“抱歉,是本王失礼了。”他细细把玩着玉佩,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不过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此时眼中所透着的意思,绝对不是歉意。
元阆看了她许久,声音不自觉的压低,“本王需要一个宸王妃,三年为期,你可愿意?”
“若是不愿意,会如何?”
望着女人眼中的警惕,元阆不禁勾了勾唇,深邃的眼眸透着掌握一切的笃定,“不如何,本王会给你另寻一个住处,甚至你可以换一个身份与名字远离盛家远离京城重新生活。”
“你若是不相信,本王可立下字据。”
盛瑾姝不太明白,所以满脸困惑的又问,“若是愿意呢?”
“愿意的话——”
“做三年的宸王妃,届时你想离开或是旁的如何都可以。”
盛瑾姝更迷茫了,为何她不愿意的结果要比愿意的结果更好?
“考虑好了吗?”男人屈指碰了下玉佩,耐心的等待着。
盛瑾姝心里其实有诸多的疑问,不过后面又想,或许宸王本就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依着他的性子会说这些话,也实属寻常。
看来京中关于宸王的许多传言,果然是错误的。
她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没有任何阻拦就可以到达她想要去的地方,而另一条却要经过许多的阻拦……
盛瑾姝选择了有阻拦的那条路。
因为她总觉得无缘无故的,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不能白白受了他人的恩。
“这三年,我会做好宸王妃的本分。”
“不过这块玉佩,我不能要。”
元阆握拳抵在唇瓣,轻咳了两声,而拳头遮挡之下,是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宸王妃的信物是这块玉佩,陛下和太后以及其他许多人都知道,你若是没有这块玉佩,三年里与人来往行事都会困难许多。”
听到这话,盛瑾姝只能细眉微皱,接过了玉佩。
“宸王府里并非都是本王的人,你今晚出了这道房门,明日京中就会传出宸王夫妇貌合神离的消息。”
“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原本真的有些后悔的盛瑾姝在听到男人后半句话,勉强维持着镇定摇了摇头,“不后悔。”
她脑中因为刚才的对话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像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连书都忘了带上。
元阆睡得久了,此时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侧过身透着琉璃屏风朦胧瞧见人影走动,漆黑的双眸淡淡的掠过,里面是叫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
一早盛骅下了朝便急忙回了府,表面上看若无其事的在书房里写着字,不过与他相处十多年的小郑氏一眼便看出他心里的急切。
她当然知道他在急切什么,就是因为知道,小郑氏才觉得生气。
绫儿现在还被关在佛堂里,昨晚她过去的时候,还看到绫儿跪在地上哭个不停。
见到这个场景,小郑氏如何不心疼,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是如珠似宝的宠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哪里舍得让她受这么大的罪。
“大姑娘今日怎么得空回来,宸王还在昏迷,她身为宸王妃总要在府中寸步不离的照看宸王才对。”
说起这个小郑氏更觉得心痛了。
她当时刚生下绫儿,从相爷的口中听说陛下有意让宸王与盛家结亲。
原先长幼有序,这桩婚事本该是瑾姝的。
后面她一想宸王从前便很得先帝与太后的宠爱,陛下登基后待他连几个亲儿子都要排后面,所以她便吹了吹枕边风。
于是这桩婚事就成了绫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