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太后苦涩一笑，“可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要不顾太子和皇后吗？”

　　赵嬷嬷没忍住开了口，“娘娘，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从前待您确实真心。”

　　每回太后要是身体有不适，宸王府都会送许多珍贵药材，宸王和宸王妃也会亲自过来看。

　　这次虽也送了药材过来，但只是面上客套，人却没有跟着一起来。

　　“罢了，是我对不住那两个孩子。”太后自顾自的从软榻上起来，摸索到桌边的一串佛珠不住捻动着，顺便闭上了眼睛。

　　轻声道，“这世上从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为了皇室的颜面和大元的未来，我也只能对不住他们了。”

　　后面赵嬷嬷看不过去，几次前往甘露殿，不过她不仅没能请得皇帝前去景宁宫，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还是林恩看不过去走出来说了一句。

　　“赵嬷嬷，太后娘娘所求实在是为难陛下，这么多年陛下好不容易有了点期盼，是绝不会改变心意的。”

　　赵嬷嬷何尝不知道，可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娘娘悔恨而终。

　　“林公公，你就帮着去说一声吧，太后娘娘身子越发的差，心里有着事情晚上也不得睡。”赵嬷嬷抹了把眼泪。

　　皇帝和太后之间，林恩自然选择皇帝。

　　他这个做奴才的，都觉得太后实在心狠，陛下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为了江山社稷将心底的难过藏着不露出来，唯有休沐才能待在甘露殿里睹物思人。

　　心如死灰，身体却还要继续做该做的事情。

　　于是林恩摇了摇头，“赵嬷嬷，这恐怕不行，太后娘娘是心病，她心里所想的陛下必然不可能应了她。”

　　他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奴才说句实话，太后娘娘想要什么呢？难道要陛下现在就退位给太子吗？”

　　“不是。”赵嬷嬷忙否认。

　　林恩：“既然不是，又何必纠结这些，太子如今还是太子，这便够了。”

　　“可日后……”

　　林恩摊开手，“赵嬷嬷你瞧，太后娘娘心里也是想着日后，但日后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

　　“奴才今个大胆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在皇位上待了这么多年，所靠的有臣子，也是陛下自己资质出众。”

　　“贤臣易寻，明君难得。”

　　林恩末了又低下头补充一句，“赵嬷嬷便去劝太后一声，太后娘娘是为了皇室颜面，陛下也是，陛下更为了江山社稷。”

　　赵嬷嬷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惊疑不定道，“这、这是陛下说的吗？”

　　林恩点头又摇头，“是奴才自己大着胆子说的，不过这些话究竟值不值当听进去，想必赵嬷嬷自由决断。”

　　……

　　庄子里将所有的琐事都隔绝在外，一切都显得十分安静。

　　李忠还别出心裁的选了一个带有温泉池子的庄子，温泉池子周围是常年不落的红枫树，此时天色还没暗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些热烈如火的红枫树叶上，格外好看。

　　这时候温泉池子温度正好，再晚些反而容易有夜风被冻着。

　　她没有带丫鬟过来，所以自己拿了衣服就去了温泉池子边。

　　元阆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在假山的一边等她出来，他也没告诉盛瑾姝，怕她羞的整个人都埋进池子里面。

　　周围铺了白玉做成的砖石，寥寥水雾在空中飘荡。

　　耳边听着撩起的水声，元阆先是面无表情，随后开始面色微红，最后整个人都按捺不住的转向了温泉那。

　　有假山挡着，他也看不见什么。

　　只是周围安静，这撩水的声音就越明显，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就是她撩起的一滴水，顺着肌肤渐渐滑落隐入。

　　“吧嗒”，元阆一个用力扣掉了假山上的两块石头，石头滚落到地上发出声音。

　　盛瑾姝脸颊被水汽热得滚烫，此时听到声音，一双眼睛瞪圆，惊慌的看着四处。

　　脖颈到胸前泛着微红的玉白肌肤隐隐若现，极为勾人。

　　“阿阆？”

　　“咳。”元阆喉头微滚，墨色的眼瞳泛红，“是我。”

　　盛瑾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手捧起水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两人从前还是分开被子睡，后面就直接睡在一块，也真的只是闭上眼睛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她忽然脑子一抽，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要进来沐浴吗？”

　　话刚说完，她整个人“蹭”的一下像是被煮过一样，从头到脚露出来的皮肤都通红。

　　又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之后……”

　　然而假山那边忽然没了动静，盛瑾姝以为他是离开或者听到了她后面解释的话，心底便一松。

　　她拿起放在琉璃小几上的精油，滴到手边往脸颊两侧抹。

　　抹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看过去，男人手里拿着一身里衣，面色镇定的走到她的面前，“要。”

　　“什么？”盛瑾姝没反应过来。

　　元阆目光往下一落，身体骤然一僵，继续道，“方才不是问我要不要进来洗吗，要的。”

　　盛瑾姝：“！！！不、不是，你误会了。”

　　元阆：“我不听。”

　　盛瑾姝：“？？？阿阆，你在做什么！！！”

　　元阆很镇定的脱下外袍，顺着白玉石阶走下去，“穿着衣服怎么沐浴。”

　　盛瑾姝望着他身上越来越少的衣服以及露出来大片纹理清晰的胸膛，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脸，不住的向后退。

　　只是温泉池子就这么大，她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所以此刻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抵着玉石，只能放下双手，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十分明亮。

　　元阆素日因为李忠说的那番话的缘故，看了许多话本子本意是学习。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所以他如今身体也有些僵，连唇角向上勾勒出一个笑容都颇为艰难。

　　盛瑾姝出嫁前那晚是看过避火图的，但避火图画的粗糙，她又没好意思细看，此时更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