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面上又不能露出破绽，只能继续板着一张脸。

　　皇帝看了会，问窦孓道，“窦太师可记得春香这个人？”

　　窦孓面色禁不住一变，“这是皇后娘娘从窦家带过去的贴身丫鬟，可是有何不妥吗？”

　　“有没有不妥，窦太师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林恩接过皇帝手边的信，拿给了窦孓。

　　窦孓一目十行看着，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几乎站不住。

　　十多年前，皇后确实曾急匆匆的叫她母亲进宫，回来后就告诉他们，说春香留不得。

　　他们自然也照着做了，不过是一个婢女的尸体，处理起来方便的很。

　　窦孓也没放在心上，当时想着大约是春香得罪了皇后。

　　但现在一想，当时他便应该觉出不对劲来。

　　如果真的要处置，在宫里随意找个由头处置也不是不可以。

　　何必非要将人弄到宫外，悄无声息的杀了。

　　倒像是要灭口。

　　要是皇后就在眼前，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窦孓也要一巴掌扇过去。

　　他当年为了挣来一个皇后的位置，不知费了多少力气，现在保不住就罢了，还有可能牵扯到窦家。

　　“朕想着，窦太师一生忠君爱国，必不会参与皇后所做的事情，至于窦家子孙如此，也是他们不争气，与窦太师无关。”

　　瞧着像是要将窦孓撇开，实际上却是在嘲讽骂他。

　　“皇后本性恶毒，多年来图谋诸多，朕因为她嫁与朕多年，又生下太子便没有计较，可此番她随意害人，朕不能不处置。”

　　窦孓心里不断转着，几番犹豫之下开了口，“皇后无德，任凭陛下处置，但恳请陛下看在窦家和老臣的份上，不要迁怒于太子。”

　　众人的心思一下子被窦孓转到太子身上，其中站在太子船上的诸位也不能再在一边看戏，忙帮着说话。

　　他们不知内容，只能猜测着开口。

　　等众人说完之后，皇帝才看向窦孓，“窦太师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皇帝确实想处置皇后，不过不是现在。

　　不单单是为了太子，还因为旁的。

　　太子那边日后没了皇后的帮助，定会渐渐依附于窦家。

　　真是这样，他就只能和这个儿子越走越远，直至反目成仇。

　　窦孓面色难看，这些死了的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都是皇后做的，但都指向了春香。

　　而春香的死根本禁不住细查，只是细查就会发现窦家的手笔在其中。

　　没了一个皇后，还有太子。

　　窦家不能为了皇后冒险，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

　　只要太子能顺利登基，这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了。

　　“微臣以为皇后管教不严，实在拿不得皇后印鉴。”窦孓“噗通”一声跪下来，涕泪横流道，“老臣没能否管教好女儿，还请陛下一同降罪。”

　　在窦孓身边的几个臣子被他此举吓得不轻，皇帝一声令下，几人慌忙将窦孓搀扶起来。

　　窦孓闭了闭眼，像是下一瞬就要晕过去。

　　随后皇帝终于开口，“看在皇后操持后宫多年辛劳，朕只将人永远关在景仁宫里，如有人求情，以同罪处置。”

　　窦孓心下一松，眼里诧异难掩。

　　闹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还只是关在景仁宫里，他都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废后了。

　　谁知竟没有。

　　盛骅似乎对皇帝这一命令没有任何的意见，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直到下了朝，盛骅才走到元阆面前。

　　“让瑾姝不要再查她母亲的死因了。”

　　元阆敛下眼眸，“姝姝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她想做的事情本王也没办法阻止。”

　　盛骅不禁苦笑，没再劝，“下个月齐太书会回京，宸王殿下，你想知道的一部分事实，齐太书那里有，但就算他失了性命，也不会告诉你的。”

　　“至于……，你一定不能帮着瑾姝查她母亲的死，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现在就揭出来了，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这算是直接肯定盛瑾姝母亲的死因并非难产的意外了。

　　说完这句，盛骅没有留下，继续恢复往日的神情，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元阆在原地危险的眯了眯眼眸，只觉得盛骅和皇兄今日实在奇怪。

　　原先他以为这两人是准备唱一出戏废了皇后，可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最后竟也只是将皇后禁在了景仁宫里不让她出来。

　　他从邬铭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齐太书曾经去过修罗门。

　　再加上之前盛瑾姝发现的画，元阆推断的认定曾经在京城盛名一时的奉林先生，便是如今的修罗门门主。

　　至于他如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又如何对朝廷和他充满敌意，其中又是难解。

　　盛骅回府后，发觉小郑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去。

　　小郑氏梳妆打扮了一个半时辰，也没见盛骅多看她一眼，此时不甘心的跟上去。

　　“相爷，相爷……”小郑氏好不容易追到了书房，又见门关上了，便只能靠着门说道，“如果你看中了哪个女子，纳进门就好了，何必养在外面不干不净的。”

　　小郑氏硬是挤出一抹笑，“或者妾身去寻几个貌美的丫鬟开了脸，留在房里，相爷觉得如何？”

　　盛骅似乎听不到小郑氏的声音一样，缓缓坐到木桌前，失神的望着压着字画的镇纸。

　　“夫君，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关旁人的事情，你不要因为我迁怒任何人，还有……护住我们的孩子……”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盛骅当时悲痛无比，而后看着两个哭泣不停的孩子，渐渐发现她留下的话里，有诸多的不对劲。

　　他本就是个细致到极点的性子，在隐隐察觉他或许没有能力和办法将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之后，就将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不过或许，他这么多年做的也不对。

　　在宸王府等待的盛瑾姝得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一时怔怔不言语。

　　璃月在侧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还是元阆过来让周围的人离开，然后坐到她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