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太理所当然了
元阆这是第一次见到齐太书。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头发花白柔顺的束起,用一个玉冠束住,两侧各留下一缕长发垂至肩前,年岁虽高,却很有精神。
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齐太书指着茶几上的一盏清茶,睁开眼眸道,“王爷请用。”
“茶便不用了,齐先生应该知道,本王今日来不是为了喝茶的。”
齐太书望着元阆的眼里有慨叹,也有可惜。
他道,“宸王殿下,哪怕是先帝站在这,也不会这般与我说话。”
元阆仍旧没有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等了一会,齐太书轻笑了一声,将手边的书放置一边,“宸王殿下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故人。”
元阆听到这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可这念头闪的快,他并没能抓住。
“本王想知道一件事,齐先生可否解惑。”
齐太书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便说道,“宸王殿下请说。”
“关于修罗门门主和奉林之间,究竟有何关系,以及齐先生当年为何会去修罗门。”
“这些,齐先生能给本王解惑吗?”
对于他问出这些话,齐太书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许多年前的事情被忽然提起,让他一时愣怔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事情过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忘了。
“有些事情,王爷还是不知道的好。”他垂下眼眸,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眼底露出一丝可惜。
元阆眉眼微敛,“如果本王非要知道呢?想必齐先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全都死于非命,也不希望自己年老无所终吧?”
“宸王殿下的样貌像极了故人,性格上竟也不逞多让。”齐太书没被威胁到,只是一笑。
他倒不是不相信宸王会做出这事来,而是这两人在他的记忆里渐渐融合,他颇感无奈。
“奉林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天资聪慧,十岁那年我见到他便知他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聪慧之人,没有之一,就连我也比之不及。”
“他与我相比缺少的是对这世间的阅历,而这缺少的,等他渐渐长大便会自动补充。”
“年少,才情,又生得俊美,家世……也极好,他简直是个顶顶完美之人。”
“后来,他家中生了剧变,不得已隐姓埋名,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曾与他争执过,劝他回头,可惜不能。”齐太书垂下眼眸,花白的眼睫颤抖着,“王爷查到的我去过修罗门,想必就是那次了。”
元阆觉得齐太书这话里话外的,有些旁的意思。
他问道,“这么说,奉林便是修罗门门主了?隐姓埋名,他原先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为何曾与皇后为伍,以及他为何要针对本王与大元。”
齐太书对于元阆的敏锐一点都不奇怪,反而心里还带着怀念。
“太多的,我并不知晓,我沉心学问,一度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后来得知他还活着,我也很惊讶。”
“至于他的身份,我不能说。”齐太书淡淡道,“王爷若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我仍是可以帮王爷解惑。”
“奉林针对的从来不是大元,而是大元皇室中人。”他语气稍稍顿住,抬起眼眸,浑浊的双目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以及,他与人为伍,只是互惠互利。”
“这是我能告诉王爷的所有事情。”
说完这句,齐太书便阖上了双眼,再不开口。
元阆明白再问下去也是做无用功,便准备起身离开。
走到齐太书那边时,他放下一块红色的石头,转过身声音还抛在后面,“这是给齐先生的谢礼,今日就当本王从未来过。”
在他离开后,齐太书看向桌面上的石头,放在掌心握紧,良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宫影走过来。
元阆眯起眼睛,对着他摇了摇头,宫影立马不再说话,不经意的往元阆身后看去。
一路上都仔细观察有没有人跟着。
直到回了府中,他才放下所有的警惕。
“让邬铭跟着齐太书。”元阆坐到木椅上,手指屈起点着一张纸上,“还有你发现的这些地方,暂且不去动。”
宫影在桐城附近找到了四个地方,其中都是矿山附近,且没有上报官府,而是在里面私炼制兵器。
“王爷,邬铭总是走旁门左道,他的隐匿之术,不及属下与宫凛。”
“要的便是如此。”元阆又道,“你让邬铭偶尔露出一个破绽,让齐太书知道有人在监视他。”
宫影不解,“齐太书可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恰恰相反,他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元阆目光落在镇纸上,手指摩挲着镇纸上雕刻的图案,“可本王认为,这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对齐太书来说,已经是不对劲的了。”
元阆觉得齐太书提及自己的得意学生奉林时,露出的神色很怪异。
怪异到与他自身的个性仿佛割裂开来。
怀念,感慨,可惜……
在得知自己的得意门生建立了与可以称之为一个邪派甚至在和朝廷做对的地方,齐太书露出这些情绪,其实很理所当然。
可正是因为太理所当然了。
他的怀念与可惜等这些情绪,就好像是掐算好的一样,多一分少一分都显得虚假。
自然,元阆是不希望齐太书有问题的,他手上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不想再多一个麻烦。
邬铭接到这个任务时很是诧异,他在宸王这里实在是闲得慌,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再喝几服药就差不多全好了。
“别冷着脸,各为其主罢了,若是你那时跟的是门主,我跟着宸王,你也会杀了我,不是吗?”
“再者,我已经被你们捅过一剑了,这还不够?”邬铭斜斜的躺在树上,拿起腰间的佩剑对着宫影示意,“要是你还生气,我再给你捅一剑如何?”
宫影背过身,双手交叉放在腰间,声音冰冷,“天生反骨,其心必异,我一直不信这话。”
“当年,你为何要逃离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