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交代
许嬷嬷给了银钱派人在京中四处寻找,结果自然是全无线索。
几天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小郑氏又怕云山那漏了陷,那边的人迅速回来禀报盛骅,犹豫之下,虽有许嬷嬷的竭力阻止,她还是在晚间去了书房,准备向盛骅坦白。
盛骅正借着烛光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睛抬了抬,缓缓将书收起放到了一边。
门从外面被打开,小郑氏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暗纹短褙子与绣花襦裙,腰身掐的极细,发髻尽力往上梳,在靠后的地方戴了一个带流苏的绒花。
这其实是年轻女人的穿着与打扮,不过因为小郑氏十多年来容貌变化不大,她又本就是带着楚楚可怜柔情似水的长相,所以此刻不仅不会显得突兀,反而很美丽。
没有在男人眼中看到惊艳的神色,小郑氏神情黯了黯。
“你来这可有何事?”盛骅指间还夹着一支特制的狼毫笔,比寻常的要短许多,笔尖也很细。
听着他声音里的温和,小郑氏心里的别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相爷,我听说你这几日睡得晚,所以下午特地炖了汤。”
她将手上的汤放到桌上,盛骅眉头微皱,不过并没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我……是关于绫儿的事情。”
盛骅以为她又要求情将人从云山佛堂放出去,所以摆了摆手,“此事不用再提,绫儿在那待半年,等太子成婚,我再为她选一个举子作为夫君。”
举子?小郑氏一怔。
自从知道绫儿喜欢太子,并且满脑子都是要做太子妾的心思时,她确实想过要尽快为绫儿找一个夫婿让她嫁过去。
这样就能绝了绫儿不懂事的念头。
不论贫富贵贱,地位高低,只要能对绫儿好,堂堂正正的当一个正室都可以。
但想归想,要是真及时出现一个能对绫儿好,身份却不高家里也不太富裕的,她也不乐意。
瑾姝嫁的那样好,她的女儿也不能太差,要不然她日后出门,那些命妇口中总会将两人拎出来比较,到时候她的脸还往哪里摆。
所以盛骅说的举子,小郑氏自然是不满的。
举子又不是一定会考中状元,就是中了状元,前途也不一定就能光明。
小郑氏心里觉得盛骅这是偏心,不过因为她也心虚,所以没揪着这件事同盛骅理论。
而是战战兢兢地开口,“绫儿找不见了。”
盛骅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叫找不见了?”
小郑氏咬牙,心里也担心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绫儿,怕是出了什么事,便不再瞒着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前日我说要出门,其实是去了云山佛堂,将绫儿带了出来。”
怕盛骅生气,她又为自己辩解了一番,“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眼睛一闭上就是绫儿在那吃苦受罪的样子,我实在心疼。”
“吧嗒”一声,盛骅指间夹着的狼毫笔被捏断。
他目色幽深,声音低黯,“接着说,你既将她带出来,又怎么会找不见了?”
小郑氏听到笔被捏断的声音浑身一哆嗦,再看见盛骅脸上的表情,忙慌乱的继续道,“我带着人下山后约了旁的夫人出门,让许嬷嬷将绫儿带去郑家。”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绫儿说她想吃蒸糕,还和许嬷嬷一起出去,许嬷嬷买好蒸糕一转眼,绫儿就不见了。”
盛骅脸色沉的吓人,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蹦出来,“她既然是前日就不见了,你怎么现在来告诉我?”
“我……我实在是害怕,本来以为私下里派人找很快就能找到,谁知到了现在都没有消息。”
盛骅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郑氏,他拿起桌上摆着的琉璃镇纸,砸在了小郑氏的脚边。
琉璃碎片飞溅,有许多落到小郑氏的裙摆上,她却半点不敢动。
半晌后,盛骅一言不发,冷冷的看了小郑氏一眼,甩袖离开。
小郑氏被吓得浑身僵硬,她待在盛骅身边十多年,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所以此刻直到连盛骅的身影都瞧不见,她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门口的侍卫见小郑氏一直待在里面,犹豫了下才进去将人请出来。
院子外守着的许嬷嬷觉得不对劲,忙小跑着进来,看见小郑氏脸色惨白的模样也惊了一跳。
“夫人?”
小郑氏被搀扶着,摆了下手,“无事,你快去门口等着,相爷派人去找了,要是有任何消息,一定立刻回来告诉我。”
如今日头长,天色完全变黑已经是很晚了,所以许嬷嬷不太乐意的将小郑氏扶到院子里,又往门口走去。
被众人惦记着的盛瑾绫,此刻正如盛骅所猜测的那样,她跑去了太子府。
不过盛瑾绫没能住进太子府,而是被元澈安排着住在了离太子府不远的一个小院里,将人安置在了那。
盛骅查到时,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他缓缓闭了眼,开始想如何最快的将人接回来。
其实从太子那将人接回来不是难事,只要他应太子一些事情,立刻就能让绫儿回来。
但问题是,应下的事不会终止,而且还会有下一次。
这回便是她主动跑过去,他即使将人带回来难道要一直锁在屋子里吗?只要能寻到办法,她又要跑出去。
盛骅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翌日下朝,他还是约太子一见。
没有安排在府中,而是在附近随意找了一个酒楼。
盛骅不经意的朝着对面瞥了一眼,皱了皱眉,觉得太子这些日子的变化实在太多。
能力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要不是太子门客众多,且这些门客里有不少聪慧的,盛骅都觉得太子自个提出的决策会惹人笑话。
变化最多的是身上的气质,以前像是矜贵的高门望族的贵公子,现在却阴森森的,看人的时候眼睛眯起,眼尾又垂下,带着算计。
盛骅心里一沉,只觉得他今日来的目的大约是达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