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促狭
“皇叔可别提这事了,这半年多以来,孤每隔个两日就会在母后的宫里瞧见正适龄的姑娘。”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有个头。”
元阆听了会抱怨的话,挑眉道,“你要是早日成了婚,不就不需要每日都被皇后催了吗?”
太子低着头无奈一笑,“孤哪有皇叔的好福气——”他神情微妙,语气缓缓,“孤从前见过那位二姑娘几次,也就是原本该嫁进来的宸王妃。”
“不得不说,皇叔这回是掉了颗芝麻,捡了个西瓜了。”
元阆没有回应这句,而是以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的垂下眼眸,“阿澈,你也该回府了,省得过两日陛下问你的功课,你又答不上来惹得他生气。”
太子单字一个澈。
听了这话,元澈唇角似有似无的勾着,他清隽的眉眼微敛,显得很是沮丧,“孤好不容易借着看皇叔的由头出来轻松轻松,皇叔怎么还要着急赶孤走呢。”
“再说父皇回回看到孤都要斥责两句,怎么着都是一样的。”
“你是陛下的嫡子,又是大元的储君,陛下对你严格也是应当的。”元阆虽然还说着客套话,不过语气和面上表露出的情绪都是显而易见的要赶人离开的意思。
元澈只能又抱怨了几句,不满的往外走去,末了又停在门口,转过头问道,“之前孤在宸王府周围看见几个往这里张望的人,不知是为何,皇叔可要注意些。”
这事元阆比元澈更要早一点知道,四皇子的腰牌,三皇子安插在宸王府周围的人,以及……
元阆轻轻抬起眼眸,指尖捻着手边的书页,渐渐收紧。
他这些年来虽树敌不少,但明面上的敌人大部分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暗地里的,细数数也不过就那几个,而那几个也绝没有敢动手的能力以及本事。
除非他们的身后,另有权势地位都极高的人在。
“李忠。”
“奴才在。”
“将凭澜轩周围院子里的奴才都调查一番,底细不明或者有嫌疑的找个借口打发出去。”
“王爷?”李忠诧异的抬眸。
宸王府里从一开始就有乱七八糟的人在,作为王府的管家,李忠对此比谁都清楚。
不过因着王爷地位高,且太受陛下信任,若是将消息瞒得一丝都不露出去,总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倒不如时不时的让那些人知道些什么,这样也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起风了。”元阆莫名说了这句。
李忠听此不觉看了下门外,艳阳高照,平静无风,所以他此刻更是不解起来。
“去取一百两黄金送去太子府,就当是太子给王妃见面礼的回礼。”
元阆面无表情的打开那个长檀木的盒子,里面是一根碧色的簪花,通身透彻没有一丝瑕疵,形状弯曲的如流水般顺滑恰到好处。
能看得出是惊喜挑选,就是不知这根玉簪原先到底是要送给宸王妃还是谁了……
李忠虽然觉得不妥,却还是应了声是,照着元阆的话去准备了一百金,然后亲自去了太子府。
可巧,这时候皇帝因为在景宁宫里听了太后的话,也觉得对太子疏于关心,于是再次出了宫去太子府看望。
“李忠?你怎么在这?”跟在皇帝身边的林恩眯着眼睛认了下,疑惑的问他。
李忠哪知道这么凑巧,刚准备到一边躲着等皇帝走了之后再出来,结果皇帝已经听到动静转身过来看了。
“宸王有何事命你前来。”皇帝不禁问道。
李忠只能走出来给皇帝和太子都行了礼,然后将手边的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银两。
“王爷说太子殿下给王妃的见面礼给的仓促,王爷也来不及准备回礼,所以让殿下拿着银两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太子还未说什么,皇帝已经笑出了声,“昏迷了半年,还是这般促狭的性子,澈儿你快瞧瞧,这些银两够不够你买回礼的,要是不够只管同父皇说,父皇替你亲自去宸王府要去。”
元澈垂眸拎起木盒掂了掂,“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他的尾音转了转。
“不过什么?”皇帝看过来。
元澈继续方才的话,“不过皇叔派人过来,就能让父皇不再因为儿臣的功课愁眉苦脸展开笑颜,儿臣倒要倒贴银两过去表示感谢才对。”
皇帝更是大笑起来,捏着折扇的手拍了拍,“既是这么说,朕今日就饶过你。”
“对了……”过了会,皇帝看了一眼天色要离开,走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转过身,“朕出宫前去了你母后那一趟,她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心中颇为想念,要你抽出空去宫里看她。”
“是做儿子的不孝,竟要母后亲自开口。”元澈抬起双眼,一脸的愧疚。
皇帝却摇了摇头,“你母后那有淑怡陪伴,不需你烦神,你只管认真跟着太傅学,朕半月后再来考察你。”
……
元阆在府里休息了十多天,在许太医明确表示已经大好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他才出了凭澜轩的院子。
因为周围有下人在侧,盛瑾姝又想起宸王先前说的话,所以此刻便虚虚扶着他的手臂。
来来回回在花园里走了几圈,元阆才就着她的手坐下。
“劳烦。”元阆说的十分客气。
盛瑾姝看了看,不禁眉眼弯成月牙的形状,虽然她极力忍住没有笑出声,不过元阆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了?”
盛瑾姝没料到元阆会忽然看过来,忙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
元阆眉宇轻扬,修长的手指屈起触碰石桌上摆放的棋子,“本王可是脸上沾了东西,或是衣服没有穿好?”
见他像是执意要追问到底,盛瑾姝只能说实话,“传闻宸王领兵打仗时,曾生食人肉喝人血,如今看来,可见这些传言十分荒谬。”
“王爷十分守礼,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元阆眼眸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不过很快他便捻起一块黑子,“会下棋吗?会的话来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