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疯了！”

　　太后强撑着训斥他，“你要是还存着那念头，就是要逼死我。”

　　“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永远不能和太子相争，即便太子要杀他。”

　　皇帝一瞬间怔愣，“母后，阿阆也是您的孙儿，您一向都很宠爱和维护他。”

　　“他是你的孩子，我多疼爱一个晚辈没什么，可他若是与太子相争，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我死了看不见这事，但大元皇室的列祖列宗都在上头看着，你已经做错了，不能一错再错。”

　　看到他面上的神情，太后有些后悔。

　　她不说出真相，皇帝以为元阆是先帝和卫婉卿的儿子时，就已经对元阆超乎对所有皇子的好。

　　现在又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怕是日后事情的发展更难控制了。

　　“母后，朕自有分寸。”听不到名不正言不顺这句，皇帝面上的欣喜终于消失，沉了下来。

　　语罢，他不顾太后惨白的脸面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同时，已经在外守了许久的太医忙拎着药箱进来。

　　乍然见到太后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诊脉之后更是惊慌。

　　太医抹了抹额前冒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说道，“太后娘娘略宽宽心便好了。”

　　太后比谁都清楚自个现在的状况，她还不会死，也舍不得死。

　　她要活下来看着皇帝不做错事，这一口气撑着怎么也不会出事。

　　“出去吧，我的病症如实告诉陛下。”

　　太医以为听错了，还诧异的抬起眼眸，不过在看到太后已经转过身便只能先拎着药箱离开。

　　另一头，皇帝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在外面来来回回转悠了许久，最后去了临华宫。

　　临华宫是宫里的禁地，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林恩起先以为陛下是气疯了，后来仔细观察发现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不由得疑惑起来。

　　在看见皇帝朝着临华宫走去时，更是惊诧不已。

　　自从陛下登基后，便再没去过临华宫，临华宫也没有人住，尽管有宫人会去打扫，但渐渐的还是破败起来。

　　不过走到院子里，皇帝却停了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

　　“林恩，这宫里太脏了，她一定不喜欢，哪怕只是一个牌位。”

　　“陛下？”林恩被这句话吓到，身子抖得像筛子。

　　皇帝继续道，“是朕的错，这么多年不敢面对，留她孤单，她怕黑也怕冷。”

　　林恩斟酌了下，大着胆子开口，“卫姑娘在天有灵，知道陛下的心意，不会怪罪陛下的。”

　　“她不会，可朕会。”

　　说完这句，他又看了黑漆漆的屋子一眼，随即垂下眼眸转过身。

　　以为他要进去的林恩又是一怔，慌忙跟过去。

　　边将拂尘甩到手臂上边道，“陛下，皇后娘娘那……该如何是好？”

　　林恩还是犹豫了下才继续称呼为皇后娘娘，毕竟陛下就是有废后的心思，那现在也还没废。

　　“将人关着，谁都不能靠近，就算是太子和太后也是一样，至于窦氏，衣食的份例都暂时按着皇后的来。”

　　“到底，她也曾帮过婉卿，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她真的帮过就好。”

　　林恩却是皱眉，事情闹得这么大，陛下和皇后可以说是撕破脸皮了，但这个时候陛下竟然还只是将人囚禁，也不废后。

　　莫不是为了太子？

　　林恩刚想到这个猜测，又立刻否定。

　　若真的是为了太子，之前陛下就不会几次将人关进景仁宫里了。

　　林恩想不清，只能作罢，等到跟着皇帝回了甘露殿，又去外面点了几个人去景仁宫。

　　皇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端庄的坐在小榻上，冷眼看着林恩。

　　“怎么，陛下竟然不废了本宫吗？”

　　一侧的宫人慌得不行，尤其是素韵，旁人不清楚她却清楚，有些话有些事情她们听了怕是活不下来。

　　林恩依旧表现的恭敬，“皇后娘娘且在宫中将养，奴才先行告退。”

　　等到林恩离开，皇后将屋子里的瓷器都摔了干净。

　　她又想起窦家，便让素韵出去传话，结果发现门口四处都是禁卫，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

　　屋檐外，肤色白皙到诡异的男人立在侧殿垂下头，半晌，轻啧了一声，施展轻功迅速离开。

　　……

　　翌日一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窦家人纷纷私下准备了对策。

　　如何哭闹，如何与其他臣子联合抵抗。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得建立在皇帝在朝堂上提出废后或者对皇后不利的话。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皇帝提出来。

　　在皇帝要下朝离开时，窦孓也就是皇后的父亲面色威严的从侧站出，“陛下明鉴，微臣的孙儿昨日被宸王带走，至今生死不知。”

　　“宸王身份高，微臣的孙儿也不是卑贱之身。”

　　昨日女眷知道的多，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出去，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皇后怕昨日的计划被窦氏族人破坏，所以刻意让窦氏的女眷不进宫。

　　皇帝神情冰冷，“这便要问窦太师你了，你的孙儿为何会出现在后宫里，若不是及时有人出现阻止，还不知要做什么事情。”

　　窦孓一惊，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事。

　　他眉头紧蹙，不慌不忙道，“就算是犯了错，也合该陛下来处置，怎么宸王要将人带回去滥用私刑，还是说是微臣的孙儿冒犯了宸王殿下……”

　　“若真是如此，微臣这个做祖父的，在这先给宸王殿下赔礼道歉，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访。”

　　他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元阆弯下腰。

　　元阆没避开，实实在在的受了这一礼。

　　窦孓年事已高，头发胡子都花白，他这些年已经不上朝，若不是担心废后，今日也不会过来。

　　元阆慢吞吞的转过身，当作没瞧见窦孓这一礼一般，“臣弟查到那人仗着是窦氏子弟，在外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且已有证据。”

　　窦孓面色一凛，微微眯了眯眼，“宸王怕是受了歹人的蒙蔽，窦氏家风清正，绝不会行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