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宫人已经哆哆嗦嗦的几乎站不住，生怕下一瞬被拖出去灭口。

　　林恩看了一眼叹气一声，随后顶着压力走上前。

　　“这里人多口杂，不如奴才将人都遣下去？”

　　皇帝垂下眼，“准了。”

　　林恩心里一松，他倒不是为了皇后，只是担心两人之后说出关乎皇室颜面的话，这样在场的其他人，就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周围数人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林恩，利索的加快步子离开。

　　等将人送回去，林恩就走了回来。

　　他还是不放心。

　　“窦氏，朕这是在给你颜面，如果由朕着手查，牵扯到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

　　“你将窦家的人带进后宫，是要做什么？”

　　皇后先是一慌，听到这又愤愤不已，她面上的扭曲难以让人觉得她是个将许多佛像放在房间各处数年的人，“那么宸王呢？他一个男子，如何在后宫满是女眷的时候过来，他又要做什么？”

　　“是朕给的权力。”皇帝眼底晦暗，“这宫里任意一处，他都可以出入。”

　　“凭什么？”大抵知道今日之势不可回，皇后缓缓站起来，恨恨的问道。

　　林恩在侧听到这些吓得魂都要散掉了，他在陛下身边侍奉多年，最清楚他现在的心情，陛下这次明显不是前几回那样将皇后锁在景宁宫里的态度。

　　更像是要——废后。

　　或者直接要了皇后的性命。

　　林恩惊惧的时候还有心思感叹，果真是世事难料，在一年前这个时候，陛下至少还是与皇后相敬如宾的。

　　“凭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坐上这个位置也勉强手里有些自由的权力。”

　　“这不公平！”皇后歇斯底里，“陛下难道忘了，澈儿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澈儿有对他一半的好？”

　　“澈儿才是你的儿子，你为了旁人的儿子竟打压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皇帝看着她，眼中前所未有的冰冷，“你是觉得，宸王的存在抢走了原本属于元澈的东西吗？”

　　“所以才要除了他，知道除不掉他之后就针对他关心的人。”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窦氏，好得很。”

　　“朕这么多年，竟是看错了人。”

　　皇帝伸出手按了按眉心，嘴角轻扯，继续道，“窦氏，你所看见的朕给宸王的东西，那都是他年少去战场用命拼回来的。”

　　“宸王领兵作战，几次入险境时，太子在何处？他在太子府的后院里与妾室耳鬓厮磨，他在积极的与朝中的臣子私下见面，他在听你的话处心积虑的针对宸王。”

　　皇帝承认自己偏心，因为那是他二十多年以来唯一能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没有信念，他便如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不知欢乐不知悲伤。

　　活着不知趣，死了又不能。

　　皇后怔怔了许久，忽然讥讽一笑，“卫婉卿，想不到这么多年，我还是比不过她。”

　　“甚至还要靠她才能让你进我的院子，陛下，你可真是残忍。”

　　“我嫁与你多年，为你生下嫡子，在你四面楚歌时陪着你帮着你，后来又眼睁睁的看着你选妃纳妾，我身为正妻不能嫉妒，还要操持后宫，可这些……都比不过一个已经死去这么多年的人。”

　　“她要是还活着，年老色衰，你还会喜欢她吗？”

　　皇帝捏紧了袖子，整齐的布料皱成一片，他掩下眼底的阴霾，“朕会，她活着，还是已经去了，无论是何模样，朕都会一如既往爱她。”

　　此时皇后因为处境心如死灰，可在听到皇帝这话后，还是嫉妒不已，心里又是一阵无力。

　　她方才说年老色衰皇帝就不会爱卫婉卿是想骗自己，她也知道，如果卫婉卿还活着，那么现在坐在皇后位置上的人，必然是卫婉卿。

　　“陛下痴情，可曾想过人伦？”

　　“卫婉卿是你的庶母，就是死了，她也是先帝的妾室，你的痴情，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大元。”

　　皇帝眸色深沉，其中闪过一丝狠厉。

　　察觉这一切的林恩心里叫糟，恨不得过去将皇后的嘴给堵上。

　　“你疼爱宸王，对他比对几个儿子加起来还要好，可那是卫婉卿和先帝的儿子。”皇后忽然一笑，眉眼间变得温和起来，“你不知道吧，卫婉卿当年被强迫承宠这事，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皇帝浑身一震，目光如鹰隼一样锁定了皇后。

　　“你、说什么？”

　　皇后勾唇，觉得十分快意，“太后娘娘知道卫婉卿是被先帝强迫受宠，甚至是她一手计划的，因为她担心你迟早会为了卫婉卿失去理智。”

　　皇帝脑海里不断翻涌多年前的画面，最后呼吸越来越急促。

　　再抬起眼眸时，已经恢复了镇定。

　　“先帝的婉昭容，墓上是谢婉。”

　　“而我的妻子，是卫氏婉卿。”

　　他颇有些急切的起身，声音抛到后面，“来人，将皇后押进景仁宫，内外由禁卫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林恩见状只能先叫人将皇后给押到景仁宫。

　　这比他想象的结果还要坏，如果陛下单单是废后或者在这将皇后给杀了，此事便也结束了。

　　可是都没有，就好像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一样。

　　皇帝疾步朝着景宁宫走去，林恩险些没跟上去。

　　见他来的着急，赵嬷嬷忙请安，但在看见皇帝面上的神色后，赵嬷嬷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陛下？”

　　“太后呢，朕要问她一些事情。”皇帝低着头，发觉赵嬷嬷面色有异，不由得试探了一句，“是关于婉昭容的。”

　　赵嬷嬷面色一白，仓皇不已的抬起头。

　　“陛下，太后娘娘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吧。”

　　林恩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赵嬷嬷，您还是让开吧，陛下说两句话就走。”

　　赵嬷嬷跪在地上，涕泪满面，“陛下，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请您看在她为了您操心了大半辈子的份上，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外面是谁。”太后回来刚躺在榻上休息了会，被嘈杂的声音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