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甘露殿外
一个时辰后,沈暨和李钰才从甘露殿里走出来,经此这么一遭,两人身上的圆领长袍都汗湿了大半。
出来对视,就跟死里逃生了一般,两人皆轻快的松了一口气。
“李兄,我先回去拟定,倒是遣人送至你府中核查。”
李钰点了点头,顺带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如此甚好,不过倒要麻烦沈兄了。”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这才各自散开。
在天秦帝离开大将军府后,若桐犹豫了几瞬,还是走过去说了顺安王求见一事。
听到这话,顾如蓁挑了挑眉,属实有些诧异。
如果让她来形容楚离宸在她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这么三个字。
有病吧!
难道在他的心里,两人还是能和平共处的待在一个地方的关系吗?
“娘娘,是要见还是不见?”
“怎么不见?”顾如蓁唇角微掀,明明是在笑,眼中却尽是冰冷。
若桐虽然觉得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她和巫竹虽然都是在娘娘身边侍奉的,但两人之间的差别也很大。
巫竹是完全忠于娘娘,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娘娘下了命令不说,那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而她在忠于娘娘之外,还忠于陛下。
这意思就是,有些事情,她是要告知于陛下的。
“不过不要在这里,让他安排一个地方。”
若桐犹疑的问道,“娘娘口中的他……?”
“是陛下。”
她也不是担心两人相见被人瞧见传出流言,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毕竟她现在又没有旁的顾忌,对着阿茵好歹还能有几分耐心,但是一听到楚离宸这个人和关于他的事情,别说耐心了,她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抑制力极强的体现了。
她的性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温顺。
半日后,一道圣旨从皇城到了楚离宸所住的地方,命他甘露殿觐见。
听到这旨意的其他人都同情的看着楚离宸,只觉得天秦帝定然是要设计害他,他这一次是在劫难逃。
顾如茵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去了楚离宸所在的房间开始撒泼打滚。
若是寻常时候,楚离宸还能忍一忍,只在一边看着,等她的疯劲过去就好了。
但是现在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这道圣旨的背后,他见的不是那个暴君,而是蓁蓁。
这叫他整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愉悦起来,双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着。
他倒没有觉得这事是顾如蓁主动告诉秦戾的,而是觉得这个暴君一定是在蓁蓁面前安插了很多人监视,所以才会下这一道圣旨。
不过这都不要紧,不管过程是什么,只要他最后能见到蓁蓁,那怎么样都行。
瞧,他是个再自私不过且蠢笨的人了。
他表面上做出痴情模样,可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顾如蓁吗?
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若是的话,他不会在这个关头要见她,因为在他心里,分明秦戾是个再残暴不过的暴君,他在想见她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那个男人会不会将怒意牵扯到她身上吗?
若不是的话,他偏偏痴情模样叫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他深爱的人是顾如蓁。
“来人,将王妃锁在屋子里,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让她出去。”
在顾如茵惊愕的目光中,两个嬷嬷走上前,一左一右拎起她的胳膊,见她朝着外面拖去。
因为不敢置信,一时之间顾如茵竟忘记了挣扎,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拖到了房间里面,屋子的门被紧紧锁住,只有一个窗户还开着。
她没有怪楚离宸如此对她,而是恨上了发布圣旨的暴君。
楚离宸是跟着左丘聚进的皇城,一路上原本愉悦的心情,在瞧见皇城里的高墙红瓦,不觉整颗心都渐渐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曾经他也应该住在这样的皇城里,享受无尽的富贵,身边还有他爱的人。
可惜这样平静而美好的生活被这个暴君给打破了。
顾如蓁此时站在甘露殿的书架面前,整个书架比她还要高,一眼望过去都不见底,旁边有个木质小梯,很显然是为她而准备的。
她想了想,手中摸索到最右边的游记上,翻下一本。
书卷被翻的都卷起了皮,翻开之后,密密麻麻的左右侧尽是批注。
她有些好奇的放下,又随意拿起一本,却发现她随意拿起了一本也是被翻了很多遍,周围也都是批注的样子。
接二连三的,不只是游记,还有兵书等,她不信邪的继续翻阅,几乎随便拿了二十多本,结果每一本都是如此。
“娘娘,顺安王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顾如蓁拿起最开始的那一本,坐在小凳上翻阅了几页,淡淡道,“让他先等着吧。”
回禀的宫人诧异的抬起了眼眸,要不是她亲眼看着,知道这是皇后娘娘,不然只听着这话,会觉得这是陛下说出来的。
她颔了颔首,走到外面道,“王爷且稍等片刻,娘娘还有要事,稍后才能有空闲。”
左丘聚在侧打了一个哈欠,斜着眼瞥了下楚离宸。
也不知道这个顺安王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来投。
要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不如在灭国那日从城楼上跳下,在跳下之前在说一番烈性的话,现在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既然不想要烈性的好名声,又活下来了,何不好好珍惜这条命。
这时候惹怒陛下丢了性命,大约也会名垂千古,不过这名,却一定不是好名。
楚离宸神情微黯,只能点了点头。
过了小半个时辰,天秦帝忙完手中的事,正站起身时,就见左丘聚走了过来。
“陛下,顺安王还在甘露殿外等着。”
男人诧异的凤眸微抬,不过几瞬后眼中又闪过了然的情绪。
轻声道,“命人送杯茶去。”
“陛下是否要过去?”左丘聚悄悄抬起头,尝试着想看清男人面上的情绪,不过他看了半晌,也没猜出陛下到底是喜还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