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真还是假
天秦帝发怒的时候动静并不大,他不像他的父皇那样,喜怒形于色,若是不开心了,一抬手就会将厌恶的人拉下去问斩。
天秦帝不一样,他什么时候看着都是镇定的。
或许内心有不镇定的时候,但轻易不会在人前显露出来。
“选妃、皇子……怎么你们这么着急,想着朕死了你们尽快站哪个皇子的队吗?”
这话听得众人大骇,慌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天秦帝的话夸张了些,却也是实话。
站对了皇子便是从龙之功,这功劳足以叫一个家族显赫数十年。
正因为是实话,且此话听着对天秦帝很是大逆不道,所以众人才更是惶恐不已。
天秦帝听着满殿的磕头声觉得心烦,他抬了抬手,左丘聚立马示意众人停下。
“怎么不说话了?”
李钰脸色涨红,沈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两人是朝臣商量了半天推上来当出头鸟的,李钰与沈暨皆是先帝留下的臣子,此次天秦帝认命的郡守沈以松,正是沈暨的嫡长子。
“回陛下,微臣等并非此意,陛下早有子嗣,国本才能稳定。”想了半天,沈暨才小心翼翼道。
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的汗,口中也紧张的极为干涩。
这一次天秦帝没有斥责,而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子嗣一事,之后再议。”
“选妃一事,绝无可能。”
后半句话,群臣脸上的惊骇比较之前还要更多。
众人从前不提是因为天秦帝征战四方,就是选妃放在后宫,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如今天下虽未大定,却已经不怎么需要天秦帝亲自领兵出征。
能闲下时间了却说选妃一事绝无可能,这是怎么一件可怖的事。
然而还不待朝臣们想出话来应对,天秦帝已经起身离开了太和殿。
离开太和殿之后,他去了甘露殿。
甘露殿是皇帝的寝殿,不过天秦帝在这里安寝的时间不长。
他自登基以来,就四处征战,留在天秦的时间也极少。
尚衣监早已经送来了衣物,就是寻常的便服,上面没有绣龙纹,只有肩膀到胸膛处,有一串竹叶环绕。
腰间也只是用一个宫绦系着,简单而又不失尊贵和雅致。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倒真的觉得他是个气质绝佳的公子哥。
只是一旦对上他的眼睛,便下意识的忍不住心中生出敬意和惧意。
半个时辰后,他站定在大将军府,抬头看着门口的匾额。
崔绍被他调去训练顾桾琰,所以这门口只有禁卫守着。
不过饶是如此,也不敢有人过来打听。
院子里的红枫品种特殊,就是在冬日也是满树的红色,天秦帝看了一会,决定在盛宁宫附近也移植一些。
盛宁宫便是他新建的寝宫的名字,盛是盛京之盛,宁是安宁之宁。
巫竹行礼之后,便带着旁的宫女一起退出了院子。
如果细细看,便会发现两人身穿衣服的颜色和衣服上的绣纹,出奇的一致。
男人的视线渐渐从枫叶转到女人的身上。
今日天气有些冷,她衣服的领子处缝上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的绒毛,她坐在那儿手中拿着一个同样毛绒绒的汤婆子,显得很乖巧。
天秦帝挑了挑眉,随即站到了窗口,两人透过窗子对视。
半晌,她才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顾如蓁身上正穿着那日尚衣监送来的衣服,因为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其他的衣物。
天秦帝静静的看着她,缓缓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顾如蓁眼中一瞬间闪过错愕的情绪,她反问道,“这话陛下信吗?”
天秦帝余光瞥见她手上系着的红绳,唇角弯了弯。
“到这里来,朕告诉你。”
顾如蓁犹豫了下,还是站起身走到窗子前。
天秦帝见她没有半分防备的就朝着他这里走过来,唇角扬起的弧度更高,显示了他如今的好心情。
他低下头,右手圈住女人纤细的腰身,俯身在嫣红而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印了下。
因为太过惊愕,女人一时间竟忘了挣扎,浑身僵硬的站在那。
她感受到一只手掌在她后颈处停留,随即缓缓向上,轻柔的按住了她的后脑。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的愈发的近,呼吸都变得灼热而缠绵起来。
纵使今日的风有些冷,也吹不散两人身上的热意。
半晌,顾如蓁反应了过来,慌忙挣脱。
天秦帝也很轻易的让她挣脱开,他凤眼微敛,认真道,“现在你觉得朕的话,是真还是假?”
他这一年来想过很多事情,比如攻打青玄将她囚禁在身边,比如像微生巳所说的寻其他的女子要她后悔吃醋。
可是这些他在见到她之后,便哪个都不想做了。
他想她好好的,和他携手过这一辈子。
顾如蓁因为方才的事情,两边脸颊都泛着绯色,眼中满满都是慌乱以及微不可察的愤怒。
“朕给你时间考虑,蓁蓁。”他拢了拢袖子,有意无意的露出手腕上的伤痕,那是一个牙齿咬痕。
他刻意将声音压低,带着沙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顾如蓁骤然抬头看去,在看到他手腕上的咬痕后瞳孔微缩。
她缓缓的向后退去,又摇了摇头,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你有没有骗过我?”
没头没尾的,可两人都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天秦帝迟疑的皱了皱眉头,半晌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的迟疑并非是因为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假话。
话是真的,但曾经行为与言语不受控制的骗也是真的。
听完答复后顾如蓁一直不语,双手紧紧的攥住,侧过身不肯回应男人的视线。
“如果这两天你想清楚了,就告诉巫竹。”
天秦帝又待了一会儿,没有继续逼迫下去,选择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顾如蓁才看了过去。
是了,她真是蠢。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明明都是蓄意而为之。
可就算所有的所有都是早有图谋,她此刻竟也没觉得愤怒,而是满心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