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蓁没继续逼着她回答，只是将她一惯最喜欢的小枕头塞到她的怀里。

　　摸了摸她的脑袋，才缓缓开口。

　　“不想说就不说了。”

　　“不过枢枢，你要知道你听到的每一句话，就算是亲近的人例如父皇母后所说，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就是对的，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秦枢歪着脑袋思考，半晌后抱紧了怀中的小枕头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顾如蓁就知道了事情的来来龙去脉。

　　郑奶娘并非是受了任何人的指使到秦枢面前说三道四，而仅仅是听了外面的流言担心自个的未来。

　　后宫现在虽然无其他妃子，但皇后仅有一女，难保陛下未来几年某一天会为了延绵子嗣选妃纳妾。

　　到时候若是储君从妃子腹中所出，那皇后的地位必定会大不如从前。

　　皇后的地位大不如从前，陛下对帝姬的宠爱想必也会减少，届时她们这些在帝姬身边侍奉的人自然也会过得没现在好。

　　这倒是让她想起来了，枢枢在能吃饭时就自个断了奶，不过她一直忙着就没有处理这些奶娘的去留问题，只让她们仍旧在侧殿侍奉。

　　“若桐，去支一笔银两分成三份，给三个奶娘，然后再拿四根宫中所制的金簪给她们，再让她们出宫。”

　　“三份？”

　　“那位郑奶娘，只给金簪就行，银两不用给了。”

　　骤然失了这么一件好差事，她们的夫家知道定会因此而责骂她们，有了宫中所制的金簪，想必她们的处境会好很多。

　　秦枢醒的很早，去御花园和她父亲像模像样的打了一套拳后回去用膳，在看见身边少了几个人后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

　　“怎么了？”顾如蓁问她。

　　“没什么。”秦枢想到了原因，便摇了摇头，不过下一瞬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的看着天秦帝。

　　天秦帝手中捏着汤匙，察觉到视线后不着痕迹的低下头。

　　“父皇！”

　　天秦帝手指顿了顿，只当听不见一样放下了汤匙，然后侧过头看向顾如蓁，“关太傅此刻已经在甘露殿外等着，朕先去看看。”

　　今日是休沐，他本来的打算是留在盛宁宫一整天的，不过现在计划可能要改变了。

　　秦枢从凳子上跳下来，蹬蹬噔的走到天秦帝面前拦住他，“父皇，关太傅昨日就告了假的，他晚上贪凉喝了饮子，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喝药。”

　　“就算喝的药是仙丹，也不可能此刻就在甘露殿外等父皇过去。”

　　顾如蓁抬起头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笑出了声，“枢枢说的很有道理。”

　　天秦帝只能无奈的低下头，“那枢枢想对父皇说什么？”

　　“和我差不多高甚至比我要高的小孩。”秦枢将手放在头顶比划了下高度，继续道，“他们都是和母亲住在同一个房间的。”

　　天秦帝身子往后仰了仰，“所以呢？”

　　“所以枢枢也要和母后住在一块。”秦枢与天秦帝生的极像，甚至就连眼睛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眸中有着稚嫩与对世界未知的探索。

　　她的眼睛生的明亮又清澈，看向人的时候叫人很难说出拒绝她的话。

　　不过可惜，她对面是面硬心也硬的天秦帝，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一点没带心软的。

　　他也没有直接说不准，只是看了秦枢一会儿，说道，“你要学他们吗？”

　　秦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一个陷阱的边缘摇摇欲坠，她一直对父亲母亲很信任，所以此刻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

　　“既然要学，那就学彻底好不好？”

　　“现在就给父皇哭一个，记住，一定要在地上边打滚边哭的震天响，声音稍微小一点都不可以。”

　　顾如蓁：“……”

　　秦枢一下陷入了万分的为难处境，她半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膳食都冷了个彻底，秦枢才给他答案，“那枢枢还是住在侧殿好了。”

　　她宁愿一个人住在侧殿，也不要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不止。

　　等到秦枢走出去，顾如蓁才有功夫白了男人一眼。

　　天秦帝无辜的摊开手，“你也知道，朕这是为了枢枢好，她要足够的独立，不能对任何人产生依赖，包括你和朕。”

　　对他这句话顾如蓁也只信一半，不过她没继续问下去，而是起身走到一边拿起一个早已经打好的络子又走回来。

　　挑开他的衣襟，将玉佩取出来然后换上新的络子才重新递给他。

　　“上个月就打好了的，后面放到一边我又忘了。”

　　“还有就是……”顾如蓁在他身边坐下，手中还握着换下来的显得有些陈旧的络子，“这段时间里大约朝堂上会提出选妃这件事，你有办法应对吗？”

　　其实这几日已经有了苗头，只不过因为众人怕说出来被打板子所以起初只是明里暗里掺杂着说几句，并未正式提出这个意见。

　　因为他们未正式的直接说，天秦帝只当不明白听不见。

　　不过这一应对方法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群臣会团结起来拧成一股麻绳提出要天秦帝选妃。

　　天秦帝食指屈起，敲了敲一旁的桌子。

　　“左丘聚，去将先帝在世时，后宫的开销册子拿过来。”

　　左丘聚应了一声，甩了下拂尘小跑着向外走去。

　　先帝在世的后宫所有的记录册子都放在一块，不过摞得很高所以几个内侍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来。

　　约过了快半个时辰，左丘聚才将册子送了过来。

　　天秦帝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掀开几页后目光凝在最右边一列的数字上，随即将册子放到顾如蓁面前，抬了下手示意她也跟着看。

　　顾如蓁接过之后，随着看的页数越来越多，她心里的震惊也堆积的越来越多。

　　“如何？”

　　顾如蓁还因为看到的数字而震惊，所以缓了缓才道，“后宫的开销，这样大的吗？”

　　从前在顺安的时候，她起先还管着后宫的流水，虽然多但也没有这么一个天文数字，等到后面她将手中的权力全都交换给楚离宸，之后如何便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