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彦到妤族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十天,所以骆晟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皇帝驾崩的鸣钟声正好回荡在京城的上方。
因为是深夜,鸣钟声格外刺耳,惊的不少人家都起身点了灯。
皇帝死了,走的时候身边只有骆渊。
骆言同骆晟在城门口不期而遇,两次对视了一眼后就朝着皇宫直奔而去。
皇宫内那骄傲了一生,猜忌了一生,辉煌了一生的大彦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的老太监抹着眼泪啜泣不止,宫内一片肃穆。
骆渊上前,眼神中有哀痛,也有责备,直指骆晟,“大哥,你去哪里了?父皇临死的时候还在念叨你!你不在京城去了哪里!“
骆晟无视骆渊,踉跄着走到了皇帝的身边,一言未发,眼中多的是怨恨却也有一丝伤心,他的母他的父都走了。
可前不久他还想着让这人付出代价,让这人懊悔,怎么的就突然走了?
那他母妃的枉死找谁说去?
他这半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骆渊见骆晟盯着床上的皇帝看,有些不耐的把人往后拉了一下,质问道,“问你呢,你去了哪里?还有三弟,无昭不得回京,谁让你回来的,你回来边关怎么办?“
不等骆晟回答,骆言抬眼面色有些冷,连夜的赶路胡子拉碴更增添了他几分肃杀,“父皇走了,我得到消息理应回来,等父皇的后事结束我就回去!“
这时容妃从身后走上了前来,叹了一口气道,“言儿,知道你有孝心,但如今边关混乱,你贸然回来恐会出大乱子,你父皇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迟迟没告诉你消息让你回来见面,为的就是天下为重,你如今贸然回来不是辜负了你父皇的一番心意吗?“
骆言不解,他已经回来了,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回来了,待两日便走,娘娘放心。“
容妃又一副无奈的模样,“你说的是,既然回来了,那等你父皇入土为安,你二哥登基结束后你便早些启程,你父皇临终的唯一愿望便是你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将大彦壮大,所以若你们真的尊重你父皇,那往后好好辅佐渊儿,守好我大彦的国土!“
骆晟和骆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是,娘娘。“
对于登基为皇的是骆渊,两人并无怀疑,毕竟他是太子,虽然骆晟也想过做上那个位置,但是一切都未开展,皇帝就死了,那这个位置也没有必要了。
本来他也只是为了报复皇帝,现如今却是人走茶凉。
此刻骆晟的心情是格外的复杂,似乎他想做的事都因为皇帝这么早死了而变得毫无意义。
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他的母妃,他口口声声的说为她报复那个男人,可却什么都没能做。
想到这有些颓然,骆晟下意识的抬脚想要往外走,突然“咯吱“一声,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皱了皱眉。
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会,容妃再次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你父皇的丧事还有很多要做,国不可一日无主,渊儿的登基大典也要准备,接下来这两天有的要忙,看你俩这风尘仆仆眼睛通红的,先回去睡一觉再来!“
她像个慈母一般宽慰着两人,看起来得体又大度,唯有骆渊在看到骆晟脚下的东西后有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此刻疲倦至极,又无心揣测的两人听了容妃的话便开始往外走,大门打开,太监们鱼贯而入,大臣们还跪在两旁。
骆晟和骆言像是两个路人驻足,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皇帝死了,踏出这扇门皇宫从此刻开始再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彻底成了外人。
这样想着原来那个父亲也曾经是父亲过,他的存在至少没有人让他们觉得那么孤独。
两人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开口便是哽咽声带着一丝沙哑。
“从此我们便是臣了。“
本该无情的帝王家这一刻却似乎又多了一丝烟火凡尘气,帝王家好像也会有一丝亲情,虽然短暂而又片刻,虽然里面的那个人都曾经让他们痛恨和失望,但死亡的那一刻似乎都能博得活着的人一丝同情。
转身不再逗留,两人各自朝着宫门口走去。
屋内太监掀开被子扶起皇帝给他艰难的换衣服,不时的又有几个虫子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容妃冷静的指挥着下人拍死,然后拉着骆渊往后退。
“渊儿,你父皇的尸体必须早些处理,母妃观察着这些虫子不似寻常。“
“儿臣知道,但是最快也得明早才行,骆晟和骆言回来了,他们也得送父皇一程。“
“你如今是皇帝了,你先处理了,找个由头支开他们有何不可!母妃想起那傅清婉所说,这些虫子怕是不好处理,你看没看到他都是从你父皇身体里爬出来的!你父皇尸体不处理,怕是这些虫子不灭!还有这场景若是被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骆渊点了点头,他怎会不知道。
他现在很后悔让傅清婉把人带走,若是留个能处理事的他也不会如此慌张,主要他也没想到这蛊虫不像毒药杀人于无形不留证据,竟然还生出了这些个玩意,难处理!
还有那骆晟人都不在近月了,怎的又和骆言一同出现了,真是添乱。
“好了,你也不要烦恼了,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先去休息会,剩下的母妃来。“
骆渊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母妃辛苦你了!“
说了些乖巧的话,他便朝着殿外走去。
一见骆渊走了出来,大臣们连忙抬头,却听骆渊道,“各位大臣,父皇走的突然,此刻距离天亮不足两个时辰,你们先去偏殿休息片刻,等天亮就发国丧了,有的是大家要忙的。“
新君体恤下属,各人揉着膝盖谢恩,抹着鳄鱼的眼泪朝着偏殿走去。
时间流逝的很快,晨曦从东方露出一丝光芒的时候,所有人正在沉睡当中,直到宫女的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虚空。
只是那一声又很快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