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夜岚裳的脚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新的皮肉在愈合,脚掌上时常觉着痒,偏偏又挠不得。便悄悄让人去冰窖取了冰块来敷,这才觉得着好些。哪知被兰香发现了,这衷心的丫头却是一阵倒豆子似的数落:
“小姐,大夫说您这脚得好生保养,别叫留下病根子了。钟老神医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着风受凉,您倒好不叫你做什么,您偏去做,倒还拿冰块敷上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真去给您取冰块?这屋里除小姐外喘着气儿的都听着,再叫我看见你们给小姐办这事儿,可别怪我多嘴去夫人那儿告状,打了你们板子将你们发卖了。”
“哎哟,我的好兰香,我这不是痒的难受,哪顾得上日后病根不病根儿的,先解了这燃煤的急不是?你就饶我一回?”
“小姐,你莫要再哄我了,你之前这么说了好几回了,下次还是这样。您要再如此,我就顾不得那许多,干脆将您绑了,我一刻不离开地照顾您便是,直到您伤好了。到时候您再治我个冒犯上主之罪好了。”
岚裳只得求饶。这兰香待她这般真心,她不是不感恩的。
那日她醒来已经在府中。慕夫人在床边已是哭肿了眼睛。
“母亲,我已无碍,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母亲莫要哭坏身子。”夜岚裳安慰道。
这一说,倒引得慕夫人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更止不住了:“我可怜的岚儿,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了,这短短数月的功夫叫你受了这诸多的灾难,赶明儿我定去寺里拜了各位菩萨去。免你再遭祸。”
“母亲,您当真该去谢过菩萨才是,您看我虽然这几个月运数是差了些,但每每能够逢凶化吉,您道这是不是诸多神灵保佑,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这倒也是,那我改日定去庙里给佛祖捐座金身去。”
没想到夜宵那日竟也在。
“父亲。”岚裳唤了声。
“嗯,看见你此时有力气说这些话,我便也放心了。你这次又是多亏了沈家公子方才获救。这救命之恩只一次就无以为报了,可他偏偏救了你两次。”
“咦?救我不是那个关二吗?”
“关二?此又是何人?”夜霄疑问。
“父亲,我是怎么回的府?您没见着关二?”
夜霄答道:“昨日我到之时,就你一人,不曾有旁人。你说的或许是沈公子的手下,昨日出城恰遇他押解犯人回城,他告诉我着人照看你的。不过我也好奇,我到的时候,那人已无踪影了。”
岚裳心下便自此有了疑惑。这一个月间她没少叫兰香出去打听这位关二是何人,但兰香打听的结果却是京城官宦子弟并无叫“关二”的,这京城之中关姓本就很少。
“小姐,这关二定是个无名之辈。再说了,有哪个世家公子叫‘关二’这样的名字的?未免也太俗气了。”
其实岚裳也这么想过,不过看那人的气质倒真不像是个寻常的护卫,总觉得他的气场高贵而强大。
“也是,大概真的只是沈千凌的手下。你可有办法探听沈府幕僚的消息?”
“小姐,您这可难倒我了,您让我打听市井的消息,或还可花点银钱就使得,这相府幕僚岂是随随便便可打听到的。”兰香答道。
“嗯,倒也是。”
“小姐,要我说啊,您这有些舍近求远了,您不是说,这位恩公是沈公子认识的人,您不如直接向他打听痛快。”
“哎呀,说的极是,兰香,没想到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岚裳忍不住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