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俩人并未说话,宋冬乐此刻心里七上八下,她猜不出韩书同为何突然来此,听起丫鬟说的要事,难不成韩书同在朝中又出了何事?
正百感交集,一只温润宽厚的手掌覆了过来,抬头,正对上韩书同的脸。
终是韩书同先开了口:“怎么了?”
宋冬乐淡淡叹了口气道:“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停车……”
“驭……”外面的人立刻停了下来。
甘九思下了马,走上去拱手道:“将军。”
隔着帘子,韩书同出声:“九思,你先驾车回去,夫人累了……”
甘九思不解:“夫人累了,那……”不自觉的顿了顿,而后又立马回道:“属下遵命。”
下了马,来了一处院子,宋冬乐不知这是何处,只任由韩书同牵着走,推门进去,不见一人,院子里陈设简陋,却异常干净,想来时常会有人打扫。
“这里是何处?”
韩书同顿了顿:“夫人可还喜欢?”
四周望了望,见院门前种了块菜地,菜地旁不远处放着一张摇椅。
风吹来,宋冬乐下意识眯了眯眼,额间的茸发向两边鬓了鬓,笑道:“喜欢……”
韩书同知道,宋冬乐打小生在大家庭里的深宅大院儿里,没见过这些花花草草,更别提能亲自到田间种些瓜果蔬菜。
“你从小便拘束,这些个儿新鲜玩意儿没见过也属常事,只是不知乐儿是否愿陪本将军在这半亩方塘里过这种菜的烂光景呀?”
宋冬乐自是明白韩书同在说什么,想来他定是对宋家有所不满,而又不得不对自己也心生怀疑:“将军这话,恕妾身有些听不懂。”
估计韩书同是真生气了,自己坐在摇椅上,顺带将宋冬乐拉入怀里,面目有些决绝,语气略微的大了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己委屈成那样,还要故作镇定,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
宋冬乐有些紧张了起来,难不成他是在怪自己?
瞬间,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油然而生,咬了咬嘴唇,眼神我见犹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妾身……我……我知道什么了?”
语气有些哽咽,就差那一滴一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了。
见状,韩书同觉察自己刚才有些太用力,许是吓着她了,一下子软了下来,双手不停的拍着怀里的人:“是韩叔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太激动了,我……我看见齐宁隋的在你帘下停留那么久,我……我就该上去一拳给他打趴下。”
宋冬乐没好气,以为是在责怪宋府门前之事,没想到全程板着个脸是因为她见了齐宁隋,挣脱韩书同,仰起头来:“说了半天,原来将军是在吃醋啊?”说罢,捂嘴哼哼笑了起来。
一语道破,韩书同这个爱面子的人怎会轻易承认:“本将军从来不吃醋,只喝酒。”
“噗呲……”宋冬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准笑,作为官家亲封的将军夫人,应时刻注意仪表仪态。”韩书同一本正经道。
宋冬乐停了笑,双手捧住韩书同那张精致的脸,面部贴近,理了理韩书同脸上浮着的几根乱发,轻声道:“我不笑,那韩叔是否能告诉我,为何要出门跟踪你家夫人呀?”
从未见宋冬乐主动对他如此亲密过,眼下的韩书同到有些木楞了,言语间,有些吞吐,神色呆若木鸡般让人发笑:“我……额……本本……本将军……”
还未等到韩书同理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宋冬乐俯身在韩书同额间轻轻的点了一吻便依偎在了韩书同怀里。
顺势,韩书同双手托住宋冬乐的后脑勺,像摸猫似的手势刚刚好,笑容渐渐明朗。
“我之所以见了齐公子,实则也是为了将军你。”怀里,宋冬乐不急不慢的出声儿来。
见韩书同没什么反应,宋冬乐继续道:“我虽过去与他相识一场,也曾有过意……”
宽大的手掌顺着头到了肩,瘦骨的手指节停留在了锁骨处,宋冬乐明显能感受到它的冰冷和寒意,看了看这冰冷的手指转而又继续说道:“可我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若我整日见了他便还要另行它道,岂不是证实了心里有鬼?”
韩书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又何尝不知宋冬乐的心思,可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誉吗?
“外人看来我贵为将军夫人,若是连这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见了便避而远之,那朝堂之上便会借此大做文章,这对将军是为不利。”
韩书同不语,宋冬乐又继续道:“将军若是要怪我,妾身也只好认了,要打还是要罚,我且都受着。”
“谁要你受着?”一激动,韩书同像揪小鸡似的将宋冬乐提了起来。
宋冬乐惊了下,心里想着,我不受着谁受着,难不成这样还解不了这醋意?
“那……我不受谁受?你?”
韩书同一把将怀里的人抱起来,纵身一跃,入了那小竹门,紧接着回荡在空中的只是那句:“我给你,你受着……”
嘎吱……
竹门一关,连带着地上的竹叶也随风掀起了阵阵风潮。
“夫人,这是今日韩大娘子托人送来的西湖饼。”
宋冬乐并未抬头,只是慢慢的将手里的书放下,一本本的整理归类,完了仰起头来看了看桌上的西湖饼,有些荷叶的颜色,看起来倒是挺新颖。
“既是大娘子差人送来的,我一会儿便吃。”转而继续摆弄手里的书。
落儿蹙了蹙眉,看了看今日宋冬乐的服饰,并未接下宋冬乐的话,绕过石桌来到身旁,捻了捻衣角,瘪了瘪嘴。
“夫人怎么还穿这素衣?你看哪家的娘子不是鲜衣华服的?”
听着落儿的话像是在埋怨,宋冬乐继续道:“我说的是大娘子,落儿如今跟在我身边倒学会了阴阳怪气了。”
落儿不服气,哼哼了几声:“夫人嫁过来也有些日子了,可整日只知道盘算日子,不是摆弄花草,就是看这无聊的书,也不为自己想想。”
宋冬乐这才抬起头来:“我不盘算日子,难道等着落儿你来算?”
“落儿是觉得,夫人嫁过来这些日子,将军根本没几个日头是歇在屋里头的,夫人这肚子也无半点动静,我是夫人的丫头,自是明白夫人你的,可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夫人不受宠,怀不上子嗣。”
落儿说的激动,宋冬乐也听的真切,可她本就不在乎这些:“将军睡在哪里还得禀报全天下?”
落儿的好意被泼了冷水,嘀咕了几句:“反正大娘子已经捡了府上上好的丫头送了过来,夫人您自己看着办吧。”
落儿甩手离去,宋冬乐起身拾了块西湖饼放进嘴里,只轻轻一咬便碎了一脸。
“来人……”
丫鬟上前道:“夫人,您有何吩咐?”
思忖了半晌,看了看桌上的西湖饼:“将这些饼都分了吧”
丫鬟答道:“是。”
片刻,庭院便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