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重生之千面侯爷难招架

第六十章 登科诗会

  诗台之上,霍彦在与惠王姜忱、十二皇子姜霖、陈绍等人低声交流后,从座位上站起,朗声说道:“这一轮,胜出者为文十一和萧哲。”

  听到结果后,三名未点到名字的年轻人面露失望之色,但他们还是抱拳揖礼,颇有风度地走下了木台。

  “那这最后一轮,”霍彦环顾了一圈四周,接着说道:“将由惠王殿下亲自出题,胜出者则为今日诗会的头名。”

  姜忱闻言微微颔首,看向木台中央的文十一和萧哲,笑容淡淡地开口说道:“今日诗会一为以文会友,聚天下贤能之才俊,二为陈司业接风洗尘,迎天下文人之表率,所以这最后一轮的题目,我便请两位以随州之战为题赋诗一首,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至于最后的胜负,自是由以文人之身,守一城于危难的陈司业来做评判。”

  陈绍听罢,急忙起身,朝着九皇子一鞠到地,沉声说道:“惠王殿下言重了,陈绍只是恰好担任随州州判,碰上了这场战事罢了。我相信,大宁的朝堂之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均有着‘欲为圣明除弊事,只解沙场为国死’的情怀,所以陈绍只是做了一个臣子的分内之事,担不起殿下如此的谬赞。”

  “时危见臣节,时乱识忠良,”姜忱唇角微掀,一双眸子看不见深浅:“陈司业过谦了。”

  陈绍听罢,也不再多言,再次长揖到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姜忱面色不变,示意霍彦点燃香烛,随后一边与十二皇子侧耳交谈,一边等待着台上的两位年轻才子的诗作。

  “我说,”趁着台上做诗的当口,站在裴南秧前面的那位白衫公子满眼热切,转头对身边的锦衣公子说道:“陈司业不愧是我大宁的第一才子,他刚刚那句‘欲为圣明除弊事,只解沙场为国死’当真是道出了我大宁男儿的一腔热血啊,估计这句诗明日就会被全京城的读书人奉为圣言佳句了。”

  锦衣公子赞同地点点头,随即有些可惜地说道:“不过呢,惠王殿下把这最后一轮的题目定为了随州之战,只怕这萧公子和文公子难免会作出些个歌功颂德之作,少了点文人雅士的意趣。”

  “我看倒未必,”白衣公子撇撇嘴,评头论足地说道:“从前几轮的比试来看,这萧公子的诗作构思精巧、豪放阔达,而这文公子的诗作时常另辟蹊径,气象万千,保不准他们两人就写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诗作呢。”

  他的话音刚落,木台之上一名身着腾云祥纹对襟长衫的公子就上前一步,对着姜忱和陈绍等人揖礼说道:“萧哲已经想好了此轮的诗作。”

  “萧公子果然才思敏捷、立扫千言,”姜忱笑眯眯地说道,眼中满是褒奖之色:“萧公子请。”

  萧哲微微颔首,随后用手中的一把檀香木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踱步念道——

  “轮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随州营。

  万里寒光生雪色,三山日落动危旌。

  沙场烽火侵北月,江畔云浮祭归期。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萧哲的一首诗念罢,十二皇子姜霖几乎是立刻出言夸赞:“萧公子此诗构思精巧,看似是通过陈司业的视角描写随州之战,最后一句却一语双关,落及己身,既有少年人的雄心豪情,又不乏开疆护国的豁达之气,当属万里挑一的佳作。”

  萧哲闻言,眼角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似是欢欣,又似是难以言说的悲伤。但终究他还是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地说道:“十二殿下过誉了。”

  台下众人虽然也觉得萧哲的诗确是文辞隽永,布局精巧,但姜霖这番赤裸裸的夸赞显然有讨好萧哲之嫌,难免引起在场众多寒门学子的不豫。是以无形之中,萧哲那位身居禁军统领的父亲反倒是让儿子的诗作失色了几分。

  一旁的姜忱此时倒是未说半分品评之词,他侧过头,看向萧哲身侧一名穿着深青色长袍,白巾束发的年轻人,语气清淡地说道:“文公子,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若在香火散后,你还未有诗作,今日的头名便要归萧公子了。”

  文十一听罢,几乎是立刻抬眼朝香炉看去,只见此时香烛几乎燃烧殆尽,而最后一缕香火也渐渐随风飘散开去。

  他沉吟了须臾,背手而立,沉声念道:

  “长平城头夜吹角,随州城北落旌旗。

  戍楼西望烟尘黑,闻军犹在数万里。

  溱河风急落日红,嘉阳石裂马蹄惊。

  晓月拥军过残垒,平明伐鼓去不息。

  白骨缠草野萧瑟,却论功名胜往昔。”

  他的话音一落,大厅里瞬间变得雅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去看陈绍的脸色。霍彦眉心一蹙,刚要起身说些什么,就被陈绍一把拉住。

  裴南秧亦是惊愕扬眉,这个文十一,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虽说他做的这首诗格局浩大,将战事的苍凉悲壮一展无余,最后更是切中时事,鞭辟入里,无论是从立意和气度上都更甚萧哲一筹,但是在这个场合说出,着实是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因为,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一轮姜忱以随州之战为题,必是想要应和时局,歌功颂德之用。

  可这文十一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句“白骨缠草野萧瑟,却论功名胜往昔,”分明是在说随州和长平的两场战役,死伤无数,白骨遍野,可朝廷却只知道歌功颂德,妄论功名。

  不仅如此,陈绍凭借此次的随州之战,官升三品,举国推崇,这句话对于他又何尝不是深深地挖苦与讽刺。

  于是乎,众人纷纷屏息凝神,看向台上的陈绍。几百人的大厅,一时间安静如死。

  陈绍在众人的瞩目中站起身,慢慢走到文十一的面前,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绍会戟指怒目或是出言相讥的时候,这位大宁才子竟然伸出手拍了拍文十一的肩,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忧国者不顾其身,爱民者不罔其上,我辈读书人当如是。”

  说罢,他转头对着姜忱揖礼说道:“惠王殿下,今日诗会,陈绍愚以为,这位文公子的诗赋沉博绝丽、璧坐玑驰,立意深远,当以头名予之。”

  “陈司业,”未等姜忱开口,一旁的十二皇子姜霖便截口说道:“我看萧公子的诗腾蛟起凤、斐然成章,又贴合圣意、殚见洽闻。于情于理,今日诗会的头名都应该归属于萧公子。”

  陈绍修眉蹙拧,沉吟须臾,拱手说道:“回十二殿下的话,今日诗会比的是诗赋才学,又何必谈及政局?更何况刚刚惠王殿下已经将评判之责交予我,自应由我选出今日的头名。”

  “咳咳咳,”霍彦听到陈绍顶撞十二皇子的这番话,急忙咳嗽几声,笑容满面地插话道:“这萧公子和文公子的诗作均是龙章凤函、情文相生,不如两人共享这头名如何?”

  一边的冯越立刻点头附和道:“今日诗会本就是以文会友,又何必争个高低胜负。不如就依霍参领所言,二人均为头名,日后传扬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冯兄所言甚是,”霍彦朝着冯越抱拳拱手,随即唇角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只不过,圣上既然让惠王殿下来做这诗会的评判,最后的结果还需惠王殿下定夺。”

  姜忱听罢面色不变,抬眸看向木台中心的两位年轻人,淡淡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二位,若是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会为官入仕还是在野为民?”

  “大丈夫俯仰于世间,自当建立功业,以身侍国,”萧哲的眉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怅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有圣君治世,我必当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

  站在他身旁的文十一却没有立刻应声,眸光却蓦然变得有些落寞悠远。隔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在十一看来,君子或出或处,可以不见用,用必措天下于治安,不违道义,无愧己心,如此而已。”

  此言一出,姜忱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默然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只见他负手而立,笑容淡淡,青衣白巾却难掩眉宇间的从容淡泊。他的身上虽没有萧哲的少年豪气,却有着难得的通透自持。

  姜忱眸光一闪,缓缓开口说道:“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今日诗会的头名当属这位文十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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