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小林公子
过了正月初三,北周的各家各府开始频繁地串起门来。除了人头攒动的戎陵侯府外,镇国公府也是一派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景象。原因之一,自是由于镇国公在朝中浸润多年,结交了许多好友、也提携了不少后辈;其二则是因为镇国公府和戎陵侯府往来甚密,朝臣们都上赶着前来巴结,生怕错过了表现的机会;还有不少人却是冲着镇国公的孙女、戎陵侯曾经的贴身护卫、锦安郡主苏南秧而来,纷纷期盼着家中的哪位后生能将她娶进门,从此走上一条扶摇直上的康庄大道。
于是乎,无数位朝中大臣借着拜年的机会,领着家中的适婚小辈来到镇国公府,明里暗里透露着想要喜结亲家的意思,将锦安郡主捧得天上少有,把自家孩子夸得地上无双。
苏弘刚开始还颇为不屑,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六十好几,也是时候享受儿孙绕膝的乐趣了。可偏生苏翊这个犟驴子吊死在一棵树上,横竖不听劝,与其和他浪费时间,倒不如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孙女身上,来年说不定还能抱个重孙子玩玩。
一旦这个想法形成,苏弘就开始留心观察每家大人的儿子,看到较为满意的,还会喊自家孙女出来一起聊上几句。不过苏南秧虽然客气有礼,但对那些大献殷勤的公子哥们总是兴趣缺缺,全然一副疏离淡漠的模样。
这种尴尬不失礼貌的场景在镇国公府持续上演,直到廷尉林轩带着孙子上门拜访时才发生了质的改变。这位小林公子名唤林钊,先前一直驻守他城,如今北衙禁军将领换血,他才被调回郢都担任了神武右营的统领。苏弘本就喜欢带兵打仗之人,再一看小林公子长得颇为俊秀,身家背景也是百里挑一,连忙派人把自家孙女叫了出来。
苏南秧本来只想随意应付一下这些场面活,然而,在她看到小林公子的那一刻,却蓦地愣在了当地。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与她在郭家当铺见到的小厮阿轸长得颇为相似,均是一副白净清秀的模样,笑起来腼腆羞涩,脸颊上还隐隐带着两个酒窝。
大抵是倍感亲切的原因,苏南秧难得和小林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旁边的苏弘看在眼中,默默和林轩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随后见缝插针地对林钊说道:“小林公子,我家小秧之前一直生活在宁国,对我们北周的风土物貌不甚了解。不知道小林公子这几日可否有空,带我家小秧在郢都转转?”
林钊闻言,白皙的面孔立刻泛起了一层淡红。他瞟了一眼苏南秧的脸色,飞快地说道:“如果苏小姐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苏弘迅速抢答,随即扭头笑眯眯地说道:“小秧,外公说得没错吧。”
苏南秧嘴角微微一抽,不动声色地说道:“小林公子有军务在身,若是麻烦的话……”
“不麻烦的,”林钊急急摇头,耳垂鲜红欲滴:“北衙要到正月初十才开营,我这几日都有空的。”
“那趁小林公子有空的时候,你们赶紧多逛逛,”苏弘眸中闪着精光,兴奋无比地朝着林轩说道:“廷尉大人,您说呢?”
林轩重重颔首,迅速接过话头,向着林钊说道:“钊儿,锦安郡主来栾郢的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千万要将她照顾好。”
“孙儿明白,绝不会怠慢了苏小姐。”林钊面色薄红,低声应道。
苏南秧见事已至此,再推辞着实驳了林轩和林钊的面子,便默默叹了口气,在苏弘雀跃期待的目光中,福身说道:“那便麻烦小林公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钊每日准时在镇国公府门口报到,带着苏南秧逛遍了栾郢的大街小巷。一开始,苏南秧只是为了应付应付家中长辈,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小林公子虽然害羞腼腆,但行事做派还是有着些许男儿的洒脱不羁。两人行在路上,偶尔聊起兵法,只觉得见解相似、颇为投契,一来二去之后,苏南秧便暗暗将小林公子划入了好友的范畴。
初十过后,北衙重启练兵,卫尉何桢新官上任,没日没夜地给兵士们安排训练和宫禁巡逻。小林公子忙得脱不开身,无法亲自去往镇国公府,只能不时托人给苏南秧带去一些新奇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