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生气还能生一辈子吗
可怜......
萧谨亦和孙清儿同是一怔。
萧谨亦觉得这个词从来就和自己不沾边,不论是下属还是敌人,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可怜的。
孙清儿则认为这人把她欺负个好歹,她没被气哭是她坚强,可怜两个字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程勇自以为当了个和事老,乐呵呵的就把东西塞到了萧谨亦的手上,又嘱咐了两句像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侠士转头就走了。
这郊外一刻间只剩下了一男一女,气氛又忽然的尴尬了起来。
萧谨亦喉结微动,问道,“回家吗?”
回去实在太失颜面,不回去她又无家可归,心烦意乱的想了一会儿,又听人说道,“山路不好走,我已经寻摸出这条道来了,要是你走不动,我、可以背你。”
孙清儿慌了一下,忙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罢她先一步的就往山上去,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后头长木棍杵在地上的声音,又心软的回头看了看笨拙的男人。
萧谨亦在屋里说了话便是后悔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今不过是伤了眼睛,怎么就处处都是脾气。
他的师傅也好,老将军也罢,瘸腿的有,断了胳膊的也有,人家不是一样虎虎生威的吗。
他在家里越想越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窝囊过,又想起了这天半夜的孙清儿一个人在外头,于是他便硬着头皮寻了出来指望跟人道个歉。
谁知见到人了竟然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时失笑,觉得自己果然如孙清儿所说,是个愣头青。
片刻,他的胳膊上忽然缠绕上了一层柔软,只听姑娘家清脆的声音在耳旁说道,“路不好走,还是我扶你吧。”
“这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吗。”萧谨亦心想道。
等回到家中,孙清儿见人尴尬的杵在门口,心里又想起了今日大夫说的话,这人的眼睛瞎了多半和脑袋的伤口有关,若是今日她离家出走,这人出去找她又出事,今后可怎么办。
思及至此,孙清儿觉得自己哪里是救了一个镖师,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她不咸不淡的说道,“把外卦脱了,我给你缝补一下。”
经由孙清儿提起来,萧谨亦摸上了外袍的一块褶皱,他下山的时候的确听到了撕拉一声,当时鸟林里一片乌鸦啼月的声音,他未在意便继续走了,如今摸起来这地方的确破了一个大口子。
“怎么不动,还要我一个姑娘家扒你的衣服不成,还是,你想穿这衣服出去日日叫人笑话去。”
孙清儿背对着人坐在桌前,不一会儿萧谨亦也只着亵衣的坐了过来,衣服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又听女子说道,“桌上有涂伤口的药,还有我做的栗子糕,今天你惹我生气,不给你做饭吃了就吃这个吧。”
萧谨亦惹了人不高兴哪里还敢挑三拣四,便寻摸着栗子糕吃了起来。
屋内一盏油灯,一双人影,像是一对闹了别扭的老夫老妻。
孙清儿一边缝着衣服,一边看人嚼着栗子糕,模样看起来像个受气包,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总是劝别人日子要好好过下去,自己这样和人生着闷气又是为何呢。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明日要拿出去卖的,食材是简单了些,不过眼下我只有这些钱了,要是这东西不行,我还得赶紧想别的。”
女儿家的语气里已经平和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唠家常,萧谨亦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方才他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怎么哄姑娘的事情,根本没尝出个味道来,被人这么一问又才捡起一颗慢慢的品鉴起来。
“清香馥郁,我虽看不到这糕点的模样,不过应是秀色可餐的,一颗在城里卖这个数不成问题。”
孙清儿见人举了个拳头晃了晃,一下子蒙了,“十文钱?会不会太贵了。”
耳边传来男子的轻笑声,“汴京寸土寸金,这东西不过十文钱哪里贵了。”
“可是、、、”孙清儿本来打算的是把这东西当做温饱卖给过往的船夫走卒,上次装货的大哥连五文钱的绿豆甘草冰都嫌贵呢,十文钱一个小糕点怕是卖不出去的。
孙清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今日看了虹桥上的街贩,我是打算去那边卖的,这东西这么贵又花俏,怕是那些人不会买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杵着胳膊趴在了萧谨亦的衣服上,她从来没觉得赚钱这么难,她这一路给人家当过厨子,还刷过盘子,又当过信差,赶过牛羊,怎么一到这汴京城里脑子就不好用了似的,觉得处处碰壁。
没错,自她的文牒丢了以后她可不就是四处碰壁嘛。
“桥上位置不错,只是你想赚钱就不能把目标放在那些人身上,那些人吃了上顿不想下顿的,又都是流客,就算你这东西做得好,难道你还指望他们调转了船头再来找你吃这个不成。”
这话说的甚对,孙清儿直起身子来,她怎么就想到了眼前的小钱呢,汴京的日子长着呢,她得放长线钓大鱼呀。
“那我卖十文,桥上会有人买?”
“自然会有,那地脚王孙小姐多流连,你去了正适合,你放心,我今日已经熟悉了家周围的情况,不会再有事的,那边晚上人多,你也不必着急回来了。”
他今日想过了,这姑娘进门就说了气话也是自己迟迟未归慌了神,说到底还是自己不知道怜香惜玉。
孙清儿被人说的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谁、不放心你了,我是怕你再受了伤,眼睛一直不好我得养你一辈子。”
这话说的也不对劲,孙清儿咬了一下嘴唇,看着男子甚是好看的勾着笑,忙又把衣服塞到了人怀里说道,“好了,快回去睡吧,折腾一天了不闲累得慌。”
一夜无声。
孙清儿来这成了个没有普的,事事都需要萧谨亦这个住在过京城里的人提点,他说的话她就是忍不住的去听,她想着既然她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如照着他的话试试,若还是不行,就去酒楼里继续打工去,若是酒楼的人眼高于顶,就刷盘子去,总会有办法在这站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