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谁敢接我的局
马车在京城的大道上风尘仆仆的走着,萧谨亦扶上自己银色的面具。
不过是一门之隔,却好像和孙清儿已经相离万水千山了。
“师父那都给你收拾好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住在那,四面园林也安静些,离拜火教的神庙也算不得远,京城里这地界你比我熟,我也放心了。”吴兆言用扇子掀起了窗帘一角,看着歪头性形形色色的人说道,“过几日祭祀的时候南熏门大开,街上会派禁兵围起红叉子,各宗教的教徒也会出现,到时候我尽量告诉尚将军将人流疏散开。”
后面的男人无声,吴兆言说了一堆仿佛在自言自语,他诧异的回过头,却见那人还在摸着脸上的面具,他叹气一声道,“眼睛的事你也别着急,我已经找了你姑姑的徒弟来,这几日叫他们好好瞧瞧,这些都是你姑姑的人,嘴巴都严着呢,到了那一日你若还没好,我会禀告尚将军让他带兵捉人的,一定会留活口送到大理寺审问。”
“好。”萧谨亦轻飘飘的回答。
“清儿那边你帮我看这些,她在金门桥上卖货,要是有人欺负她——”
“我知道的。”原来他想的是这些儿女情长,吴兆言冷哼了一声,将人的话打断,“她既是你的恩人,也就是你们王府的恩人,说大了也是圣上的恩人,我自然会好好关照她,至于你现在最好清清脑子,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你该有数。”
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可萧谨亦已经双眼无神,只是那食指会不自觉的点着膝盖,吴兆言看着他的小动作,又提醒道,“你是王爷,她是百姓,当她是恩人,妹妹都可以,只是不要多想,你别忘了,静姝还在等你,你姑姑也不会同意你看上一个农家女的。”
“你胡说什么呢。”
“既然说我胡说,那你也别给人家姑娘身上添负担,若你害得人家动了心思,我也一样不饶你。”
二人从小吵到大,但吴兆言很少这样认真的同他说话,他也很少这样的真的同他生气,“清儿姑娘与我有恩,我对她不过是救命之情罢了,况且她又是个女子,若是男子身子皮实些就罢了,你不知道她从小吃了多少苦。”
那些苦仿佛她只说给他听过,那些经历仿佛只有他能明白,他甚至觉得这小厨娘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其实是装的守拙安静,心里藏着大主意,好似她的尚食局女官一样,对很多事情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执著。
“是是是,只有你知道,不过一个月的往来罢了,官家无情,当年辅国将军对先皇恩情够大了吧,不也是罢了,你心里有数自好,若是犯了糊涂,我先不饶你。”
辅国将军在萧谨亦的耳中提不得,他刻意用了这招激将法来刺激萧谨亦,只望他早点清醒。
吴兆言看到面具下的男人已经漏出了从前的冷漠和狠厉,心里悲凄却又觉得这样很好。
趁着他缓过来还未动怒,便将此事赶紧翻篇,说道,“等办了事就可以回家了,乐菱很是想你呢,那才是你的亲妹妹。”
今日的吴兆言说话夹枪带棒,句句顶着萧谨亦来,可萧谨亦却是个执拗的,他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往歪了想,是啊,他有一个亲妹妹,那孙清儿是什么呢。
城外的孙清儿在他们之后也推着小车进了城,她心里全无杂物,仿佛萧谨亦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样,进城的时候开心的像个小兔子。
吴兆言临走前已经给她办好了临时户籍,可以自由出入汴京城了,再也不用带着那麻烦的文契,也不会在城门口被官兵们一个劲儿的询问。
这一天本就不长,那些人最近对进城的人管控的越来越严,她一次得回答许多问题才能进来呢,实在是麻烦。
桥上,好多小贩已经到点开卖了,孙清儿走过来的时候还挺纳闷,今天这个时间人还挺全。
她一如往常般的站在了胖婶子的旁边,冲周围的人和颜悦色的笑了笑,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
胖婶子也和他们一样的好奇,她知道孙清儿自然不明白也没注意这些人为什么好奇的,她甚至都清楚这些人里头有些是小贩,有些则不是。
譬如桥头下蹲着的那俩,一个是白矾楼的虎子,他猫的比较严实,另一个是潘家酒楼的孟唐只是倚在树边看热闹。
今天这些人来了,无非就是一个目的,他们想知道孙清儿的方子没了以后她还会卖什么。
说起来今天蹲在这里的还算少的,前几日她没来好多人都以为她歇摊了,不少人嘲笑她非要在杜老板面前逞英雄,这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此今天她以来,所有的人都惊了,纷纷瞪着溜圆的眼睛等待她打开食盒的那一刻。
食盒被打开了。
虎子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狠狠地将孟唐挤在了另一边,小贩们原本蹲着的也起来跟着瞧热闹。
“哎哎哎一边去,我先来的。”虎子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你先我先,我可是先到的。”孟唐也不依不饶。
孙清儿看两个人挤来挤去,无奈的看了胖婶子一眼,没想到这些大酒楼的酒食作匠们竟然对她一个小厨娘的东西感兴趣了。
不过、算他们有眼光。
“两个客官,今日我卖的不是栗子糕了。”
“知道知道,你卖什么我要什么。”虎子抢先说道,孟唐也不甘于后,在一旁伸着脖子喊。
这厢孙清儿的手从食盒上挪开,一碗一碗的橘子膏映入眼帘,成色清透,水晶玲珑,方一见到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果甜香。
这不对呀,橘子膏应该是酸味大于甜味,很多姑娘因为怕酸都喜欢买一些荔枝膏或者西瓜膏来伴着冰粉吃,这姑娘做的却是香甜浓郁,果味宜人。
不愧是杜老板看上的人物。
俩人争先恐后的要买第一份,孙清儿眼睁睁的看着后头的人想过也过不来的样子,登时一笑,无奈的从荷包里掏出了四文钱来。
铜钱摔在小摊子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两人眼珠子忽的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卖东西出钱的呢,总不会是指望这两位酒楼大爷在这里因为四文钱打起来吧,还是说这东西只值四文钱。
“二位,今天我的东西不是简单地买卖,而是要掷铜钱来买。”
二人也不打了,也不闹了,嫌弃的甩开了彼此的膀子,虎子先问道,“什么意思,怎么个掷法?”
孙清儿笑了笑。
“各位也看到了,我今日的东西实在准备的太少,二位若是买光了,后面的客人就喝不着了,可是您要买我也不能拦着,所以今日我开了一个新玩法,一文钱为扑,您来下注,我来摇钱,钱落为定,正为字,背为纯,玩法也简单,若是您猜对了有几个字几个纯,下注的钱归你,我的橘子膏也免费相赠,可若是您猜错了,钱归我,橘子膏我也不能卖给您,怎么样?还接我的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