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媳妇,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大丫,整天上山疯跑,像个什么样子?”
五奶奶临走之时,还不忘坑了梁轻一把。
周氏面上的笑容就快维持不住了。
梁轻一看,就想脚底抹油,“娘,我去送送老奶奶和茵儿。”
老奶奶看了一眼周氏,“梁大媳妇,孩子爱玩是天性,不能总拘着她,我们茵儿喜欢跟你家轻儿一起玩呢!”
“就怕她总去打扰您老人家。”周氏笑的勉强。
“我老婆子老了,就稀罕小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呢,孩子们玩得开心,我就开心了。”老奶奶始终温柔和气。
“是,是,您慢走,轻儿去多玩一会儿吧!”周氏点头称是,出门恭送老太太。
梁远跟着梁轻,一起和茵儿老奶奶回了村西头。
老奶奶家肯定不缺吃的,不仅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还得了两根漂亮的头绳。
老奶奶亲手给梁轻梳的两个花苞头,跟茵儿的一样。
茵儿高兴的拍手连说“好看,好看。”
“轻儿可真好看。”老奶奶乐呵呵的端详着她。
又搂过茵儿,“轻儿,茵儿一样好看!”
“好,好,好看”梁远也夸她。
梁轻找回了前世和奶奶生活的感觉。
其乐融融,她真不想走啊!
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最终,这顿竹笋炒肉还是没能躲过。
一回家,还没进门就被劈头盖脸一顿爆揍。
周氏一边打,一边振振有词:
“让你不学好!”
“让你没娘教!”
“让你吃别家东西!”
“让你出去浪!”
“你个小娼妇”
……
叫骂声不绝于耳,渐渐不堪入耳。
这怕不是把大妇打小三的劲头拿出来了吧?
这是来自亲妈的问候?
梁轻觉得,如果她有羞耻心,都该就地撞死!
她真地想撞墙!
一死百了,去它丫的!
不知道死了之后,是不是又穿越回去,那就糟了!
肾脏持续衰竭,等死吗?
为了小命,还是忍忍吧!
命运啊,你待我真是不咋地呀!
梁轻只能心里默念: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耳朵聋了,……
没骂我,没骂我,骂的不是我……
我不疼,我不疼,我真不疼……
再大的怨气,在单方面殴打,对方毫无反应之后,也能去了。
这是梁轻总结的。
竹竿像雨点一样打在后背上,劈啪作响。
梁轻开始的时候还试图挣扎,发现根本不行,周氏做惯农活,其实力气挺大,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梁轻,就像拎起一只猫。
周氏打累了,开始拧。
拧她的大腿内侧,拧她的腰,拧她的胳膊内侧。
哪里疼就拧哪里。
梁轻就是不吭声,也不动,疼的龇牙咧嘴,全身发抖,就是死死憋住,不出声。
周氏终于出够了气,抱着梁重出门了。
临走时候,吩咐梁轻:“哪也不许去,在家看家!”
切,能去哪?
后背和屁股都疼的火烧火燎,胳膊大腿被拧过的地方青紫一片。
呵呵,这就是来自亲娘的管教。
没有娘的日子正好。
这一刻梁轻十分地想当个孤儿!
梁轻拿着书,上了房顶。
大奔看到了,在地上转着圈,哼哼唧唧。
最后,梁轻把大奔也抱上了房顶。
一人,一狗,一本书,一片蓝天……
还有空气!
她不需要娘,真的!
如果再有一只猫,就完美了。
大概是身体受了伤,脑子就极端好使了吧。
她居然能看懂这本书了。
方块字是人创造的,有其规律,未经简化的文字,其规律更易寻。
除了读音不知对错,意思大约都懂了。
梁轻前世学英语,考四六级的时候,就根本不背单词,全靠语感语义硬读,居然也能过。
学古文自当也不在话下。
梁轻趴着看书,然后自然趴着睡着了,疼痛之后的放松,睡得还挺好。
醒来的时候,听见屋里有声音。
周氏已经回来了,还有别的人声。
细听一下,是二婶在和周氏借鞋样,两人讨论给孩子做鞋的事情。
二婶去年生了妞妞,今年能走路了。
“这孩子的脚,一天一个样,一个尺寸做一双,不能做太多。”周氏在传授经验。
“是啊,上个月新做的小鞋子,可好看了,还没穿,就小了。”三婶赞同。
“小孩子的东西,也别做太好的,穿不了几天,做好的,回头穿小了,放旧了可惜。”
“也是,我就怕妞妞细皮嫩肉的,旧的怕穿着不舒服。”
“哎呀,一个小孩,能知道啥舒服不舒服的,又不出门,大人衣服改改,轻儿的衣服都是旧衣服改的。”周氏不以为然。
“大嫂,你可真会过日子,我大哥挣钱,你还这样节俭。”
“你大哥总嫌弃我,一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我这不得精打细算吗?”
王氏看了一眼周氏,其实心里不大认同,一个孩子能穿多少呢?但还是恭维她,“还是大嫂有经验,这妞妞一天天地长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管她呢。”
周氏道,“这管孩子啊,一时照顾不到就惹祸,惹祸了就得打,打服了就听话了。今个儿我还把轻儿打了一顿呢!”
话里话外竟然有些炫耀。
“哎呀,你这温柔性子,还舍得打孩子啊?”
亲妯娌,王氏自然知道梁轻经常挨打。
但是人家关门打孩子,她一个当弟媳的,知道也不能说。
“舍不得也得打呀,这打孩子,你得让她长记性,得打疼了,还不能打坏了。”
“哟,这可难了,我还真不知道呢!”
梁轻心想,二婶你就忽悠吧,哪次我挨打你不知道啊。
巴掌都是周氏打的,甜枣都是你给的呀!
以前每次挨打之后,梁轻总会去老宅诉苦。
然后,这位亲二婶会就给她扎头发,给她新头绳。
这叫补偿效应吧,所以梁轻抗揍。
似乎对挨打这个事情习以为常,每次挨打,并不很难过。
可是,现在瓤子换了。
内里不能忍受这份屈辱了。
更不认可这份“教育”了!
“这打孩子啊,不能打脑袋,能给打傻了,那就惹祸了。你就打屁股,打后背,皮糙肉厚,大腿里子腰上肉嫩,都是一拧就疼,还拧不坏。”周氏继续传授训女经验。
“这,还有这么多学问呐!”
……
“无聊!”梁轻在心里鄙视。
屋里俩人又絮絮叨叨。
“听说西边老奶奶都惊动了?”
“可不是,闹这么大阵仗,她家孩子也牵扯在里面,能不出面吗?”
“她面子倒是挺大的,村长都听她的,听说她家总有肉,那个猎户总给她家送。”
“村里奉养的老人儿么。面子大能咋地?命不好,儿子孙子都没了。”
“哎,你说她家咋回事呢?人咋都没了?”
“风水不好吧!她家那片,孤零零那么一户人家,旁边就是悬崖大沟的,风水能好吗?”
然后就窃窃私语,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