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趁机试探
如此一连串质问,总算让她找回了满腔愤慨的感觉。一想到这些年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整天担心文渊的暗桩身份暴露,费心费力地思考怎么巴结讨好他,时常后悔当初一意孤行离开无极门,甚至还对白修罗念念不忘……
当她不断冒傻气做傻事时,林沐濯看在眼里,心里怎么想?是不是快为她的愚蠢透顶笑出眼泪?
憋了快一天,小烛终于找到发泄口,她大步流星地绕过书案,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谁?我当初留在无极门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当了县主就是不一样,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林沐濯斜睨她一眼,避重就轻道。
他的话威胁意味明显,不敢正面回复是真。
小烛不想就此妥协,也不觉得这样稀里糊涂地含混过去就能相安无事,她坚定地认为这一次林沐濯不会饶过她!
在这间书房坐了多久她就想了多久,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
当然,对任何人来说死都是可怕的字眼,但比起害怕,她现在有更想知道的东西。
小烛铆足劲,一鼓作气地问:“当年你为什么留我在无极门,后来又为什么留我在将军府?”
林沐濯闻言轻佻一笑,捞起折扇缓缓推开,星眸半敛垂直落在那首诗上:“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一身正气者当场被眼前的风流才子执扇图晃得眼花缭乱!
小烛连退三步,拉开距离,心中不忿道:这是闹哪样?讲不过她就打算使个美人计吗?她才不会被他鲜艳的表象所迷惑好不好!
“你做事肯定有目的,我猜不出。”她干脆说。
“那就别猜了。”林沐濯把余下的面具和纸张一一拢在手中,神态闲逸语气平和,“你的信用在我这里一向良好,只要你答应我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还是本将军的义妹,北苍国的端敏县主,如何?”
信用?小烛反应了片刻,立马明白过来,他指的应该她是当初没把无极门的事透漏给柳驰和苏极。
不过,一个江湖帮派的秘密怎能跟一国大员的双重身份相比?后者若是曝光于世,那可是能颠覆朝政的呀!
“你……当真不杀我?”小烛还是不敢相信。
林沐濯则转着扇子一脸笃定:“当年没杀,现在也不杀。”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她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忐忑得厉害,总感觉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然而指望从正主那里窥取真相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此刻正演慈眉善目演的起劲,连带的说话口气都亲切三分:“回房梳洗一番,吃点东西,早早睡一觉,明天醒来就都忘了吧。”
抱蛇而眠,指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明知大蛇正朝你吐着信子,不安好心,你还是得装作全不知情,安然睡去。
小烛难掩张惶之色,可她无力反抗。
这一夜,风雪大作,京城周边的不少村落因暴雪的袭击坍的坍塌的塌,死伤达数百人。
第二日一早,各处城门聚集了大量灾民,本该休沐的日子,镇国将军等朝廷重臣都被急诏入宫,商讨抗灾大计。
小烛整个晚上都没合眼,天刚亮就翻身而起,要不是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差,她真想出去吹吹风透透气,以免闷在屋里思虑过度而亡。
终于挨到太阳升起,风声变小,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
昨个儿发生那么大的事,能不能活着看日出都不确定,谁还有心思吃饭哪!
结果半夜里肚子嗷嗷叫个不停,她一边担心会不会蹦出个杀手抹了她的脖子,一边又利用还有气可喘的机会思考林沐濯的企图。
想来想去,还真叫她想到一种可能。
目前,她除了是端敏县主,马上还会有另外一个身份——太医令齐绍大人的嫡孙媳。
乍一看这个身份特殊不到哪去,但如果从坏处着眼,就很值得推敲了。
我们设想——
林沐濯,不,是白修罗,他又想干坏事。
这次的目标约莫是北苍朝堂上的某位大人物,他如果一直难以近其身,完全可以利用齐绍的职务之便给对方投毒下药,或者拖延医治时间,或者隐瞒真实病症……
不过齐太医那人一看就刚正不阿,断然不肯与他同流合污,这样一来,白修罗就得采用联姻的方式,逼迫齐太医就范。
小烛越想越有道理。
难怪他昨天不杀她呢,后招原来在这儿等着!
如今,她是砧板上的鱼肉,生死存亡全凭白修罗高兴;但齐太医一家何其无辜,齐誉的前程何其锦绣,可万万不能叫坏人拿捏住。
她得赶紧把这门婚事退了,方可保全齐府上下。
可在想办法退婚前,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太饿了……
小烛披上大氅,扣上貉壳帽,预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刚一开门,正前方堵着一道人墙。
“文渊哥哥?”她还没想好用什么面目面对他,人家就不请自来了。不知林沐濯对他透过口风没有,她是该一如从前呢,还是怒目相向呢?
“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此刻定然饿极了吧?”文渊把手里的食盒往上擎了擎,“我刚去厨房挑拣了几样吃食,先垫垫胃。”
看他举止热忱从容,实在不像明知欺瞒他人还强作镇定的模样。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形成多久就被文渊无情戳破。
当时小烛塞了满满一嘴胡饼,正要咽,却听他说:“你既已得知真相就该了解主子外冷内热的性格,切莫为了这几年的无奈之举跟主子离心。”
主子?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她本能地有些迷茫,可一待清醒,立时瞪大双眼,口中呜噜道:“他都告诉你了?”
文渊一脸疑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小烛气个不行,越想质问他跟林沐濯沆瀣一气的事,口中的胡饼越来不及下咽,一急一气下,倒把自己噎得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