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闲话公主
刀剑舞起来倜傥,枪戟挥起来气魄,而光秃秃的棍子又细又长,不论摆什么姿势都很傻气……
许是她颓丧的表情过于显眼,一进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如何啦?”孟馨第一个问。
“夫子说,还是棍子比较适合我。”她转身关上房门。
对面的静娴说:“看吧,我上次的提议没错。”
“使棍子挺好的,安全。”孟馨总爱说大实话,虽然有点伤自尊,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小烛注意到她们都围在桌子旁,定是热烈讨论着什么。
“啊,对,你还不知道吧,这几日,公主府差点没闹翻天,咱们的五公主凭一己之力搅得朝廷上下一片落花流水啊!”孟馨光顾着比比划划,根本没意识到那句落花流水用的有多别扭。
“可不是嘛!我家离公主府近,天天都能听见摔盆摔碗的声音,夜间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你们看我这对黑眼圈!”
“这算啥!最新消息,今日早朝,朝阳公主大闹长乐殿,把太子少傅李继大人直接气倒了!”
“我的天哪!那陛下是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叫人把公主给送回公主府了呗。”
“这出儿我还不知呢!怪不得临出门时听见公主府的动静更大了,看来我们家今晚又不用睡了。”
……
众女一顿七嘴八舌,直接淹没了小烛那声弱弱的疑问。
孟馨和静娴讲的最起劲。
她俩一个是大理寺少卿的爱女,一个是中书令大人的爱孙,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讲起公主的糗事可谓口沫横飞。
妙彤谨慎些,附耳对小烛说:“近日,东阳国皇帝派了使臣来咱们北苍求亲呢!”
小烛好歹在东阳呆过一阵儿,现下乍一听闻,脑子里瞬间映出好几张面孔。
她定定神,以眼神相询,妙彤看懂了,点点头说:“求亲的正主可不就是朝阳公主嘛!你是将军府的人,肯定也知晓朝阳公主对镇国将军的心思。五公主的脾气,朝野皆知,听说皇上本来还想瞒一瞒的,却不知让哪个嘴快的说出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皇上那儿刚闹完又去找皇后,就连孟馨的二姐淑妃娘娘那里也遭了殃。”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按理说不该对儿女如此放纵呀!”
“紫烟,你的消息也闭塞了吧?”妙彤一脸惊讶地问:“你难道没听说过朝阳公主的身世?”
公主还有什么身世,不就是皇帝的亲闺女么!
小烛实在想不出其他,只能摇头。
妙彤发出一声无奈的短吁,开始帮她普及基本常识:“当今皇后并非皇上的原配。十几年前,先皇后因难产而亡,只给皇上留下一个女儿。皇上对先皇后十分爱重,她这么一去,把皇上难过的茶不思饭不想,差点也一病不起。后来皇上总算振作起来,在嫡公主刚满三个月时就授予封号,以示珍宠。”
“所以……朝阳公主就是先皇后的女儿?”小烛总算听出了眉目,“但是越珍宠不就该越为她着想吗?如此一味放纵恐怕只会给她带来伤害吧?”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我年纪小,没机会瞻仰先皇后音容,但宫里的老人儿都说朝阳公主跟先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卡下来的,一颦一笑非常相像。你想想看,皇上面对着与爱妻如此相像的女儿能严厉起来吗?还不是公主想干什么,皇上就依什么。历朝历代,未出嫁的公主都得住在宫里,但是朝阳公主嫌宫里拘束,非要在外头开府立宅,皇上不也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亲自从禁军里选派人手去公主府护卫。总之啊,朝廷法度在咱们五公主身上完全形同虚设!”
“原来还有如此渊源。”小烛听完她的描述,倒是颇为羡艳,当世女子能活成朝阳公主那般恣意妄为恐怕这天下没有第二个了。
“你俩干嘛偷偷说小话不带我?”孟馨突然钻入两人之间,语带神秘地说,“下面,我可要宣布一个未曾证实的小道消息,要不要听?”
“要要!”众人一脸兴高采烈。
孟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消息灵通的很,说是未经证实,实际上八成都是真的。
孟馨伸手把大家拢在一起,头挨着头,这才低声说:“我听我爹说,这次东阳皇帝来提亲,可能跟镇国将军有关哦!”
小烛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就有人问:“为何?”
“我也不知道,我爹又没跟我娘解释。”
因着这条偷听来的消息,小烛一夜无眠。
须知污蔑朝中重臣乃是死罪,孟馨他爹绝不会无缘无故讲这种话。
再联系一个月前朝阳公主在福州暗害她的事,以将军护短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出手教训公主一下。
但问题就在于,将军在北苍再怎么呼风唤雨,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东阳,更逞论去左右一国之君的喜好。
那这事儿又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要是能回一趟将军府就好了,问问文渊便可知大概吧,可惜……唉!
这种疑惑又焦虑的情绪维持了几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慢慢也就淡了。
直到第三个月假的来临。
这回,申菱又来看她。
小烛恭敬地邀她入内,申菱没再拒绝,笑着走了进去。
先是一阵嘘寒问暖,而后神情逐渐凝重,忽然问道:“你与朝阳公主不睦?”
小烛的心脏险些跳漏半拍,惊嗖嗖地说:“大、大人为何这么问?”
“你是文校尉的表妹,而文校尉是将军器重之人,将军优待你本无可厚非。只是……”申菱回想起半个多月前御花园那一幕,仍觉不可思议。
那日早朝过后,皇后派身边的女官传达口谕,让她去寝宫觐见。
等她同皇后商议完十一公主的学业事宜出来时,正巧看见朝阳公主和镇国将军一同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两个人,一个穷追不舍,一个拒之千里,怎么今儿个竟凑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