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虚惊一场
“这是什么?”她问摊主。
摊主是名老妇,黑瘦黑瘦的,见有客来,热情招呼道:“这叫酥梨,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有卖。姑娘是外乡人吧?买几个回去尝尝,味道特别甜!”
酥梨!小烛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她扭头问范喜:“这个镇子叫什么?我们现在在哪儿?”
范喜被问住,进城的时候,城门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他也没注意看,哪里知道叫什么。
不过这里地处东阳和南诏的边界,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镇子叫啥我也没留意,光知道这里隶属东阳,就是个边陲小地方,没什么稀罕的。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小烛大吃一惊:“你是说,我们已经离开南诏了?”
“是啊,这些日子翻山越岭赶了那么久的路,可不早就离开南诏了?”范喜不明白她为啥那么震惊,难不成她以为他们成天转圈跑着玩呢!
完了完了,离开南诏,离开南诏!
小烛内心翻江倒海,她怎么就离开南诏了呢?以后还能不能回去了?还能不能见到小姐了?怎么办怎么办哪!
卖水果的老妇看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悄声问:“姑娘,你还买梨吗?”
小烛扁扁嘴,心说:好吃的还是要尝一尝的。
“范大哥,你帮我买些梨子,我去前面看看。”
“哎,你要去哪儿呀?慢点慢点,等等我。”范喜赶紧挑拣了几只酥梨装上,拔足追过去。
小烛一直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她要把所有经过的地方都记下来,这样日后回南诏才能找到路。
“小烛姑娘,别跑啦,再跑就出城了!”范喜兜着梨,一边跑一边大喊。
她抬头一看,不禁放慢脚步,可不是嘛,单薄的小城楼已经遥遥在望。
范喜总算追上来,五官苦哈哈地皱在一起:“我的小姑奶奶,你跑什么啊?看你人不高腿不长,跑的倒挺快!”
“我想去看看这镇子叫什么。”
“就为这个?你回客栈问问阿伦他们不就行了?至于这么没命地跑吗?你要是跑着跑着摔一跤,摔破了脑袋摔断了脖子,我可怎么跟主上交代啊!”范喜气的把酥梨往她手里一塞,“你要的,自己拿着!”
是啊,她都急糊涂了。
小烛心情平复一些,抱歉地看着他说:“我刚才太心急了。反正咱也跑到这儿了,就再往前走几步吧。”
范喜虽不情愿,倒也没反对。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忽觉脚下一阵轻颤,视线所及,几匹高头大马由远及近出现在城门口。
范喜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沿墙根儿站好。
眨眼功夫,马队轰隆轰隆飞掠而至,领头的汉子扬手挥鞭,虎目圆睁,伴随着威严地呼喝:“闲杂人等,尽速退开!闲杂人等,尽速退开!”
街道上一阵人仰马翻,躲慢的差点横飞出去。
范喜低声说:“咱们快走!”
还来不及反应,小烛就被他拽着飞快地往客栈方向跑。
等他俩紧赶慢赶跑回客栈,发现大门紧闭,旁边挂着歇业的木牌。
发生什么事了?小烛有些茫然,又有些担忧,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不知是跑的,还是吓的。
她抬手要去敲门,范喜一把拦住她,示意往后院走。
待到墙下,范喜略一提气,嗖一下跃上院墙,回身朝她伸出手,把她也一块儿拉上去。
两人趴在院墙上往里看,只看见一排排窗子,有的关着,有的开着,跟离去时没什么变化。
院子一角盖了间厨房,有烟冒出,但里头没人。
厨房对面的角落是茅厕,门半敞着,应该……也没人。
小院子静悄悄的。
“怎么办?大堂里的情形看不到,咱们进去吗?”小烛轻声问。
“你待在这儿,我潜进去看看。”范喜作势要跳。
小烛死死掐住他胳膊:“不行,我也要去。院墙这么高,我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断手断脚。”
范喜嫌她碍事,不愿带上,甩着胳膊道:“哎呀,你攀着我干什么,抓紧墙头去!”
“不要,你不要丢下我!”好赖范喜会功夫,倘若遇上歹人还能抵挡一二,要是剩下她自己……小烛一想起山贼突袭那夜的可怖,顿时浑身发抖,箍得更紧。
“你快放手!”范喜几番甩脱不掉,又怕劲儿使大了伤着她,一时间墙上两人相持不下。
“带着我!”
“放开!”
“不放!”
“你别……啊!”
“呀——!”
接连两声惨叫!
“噗通!”
“噗通!”
……
通往后院的木门迅速打开,一下子蹿出好几个人,手持刀剑严阵以待。
等看清眼前情形,众人不由一呆。
余大昌忙收了刀,跑上前把小烛从水缸里捞出来。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范喜斜睨着小烛。
小烛怒瞪着范喜。
刚才他们二人撕扯之间,范喜急于脱身,使劲一甩手,看也没看就跳下去。
好死不死的,落脚之地恰好放了两个大水缸,急速下落无法转圜之下,噗通掉进了其中一口缸里。
小烛看范喜跳了,心下一急,伸手去抓,人也跟着跳下去,恰好掉进另外一口。
两个人犹如落汤之鸡,浑身湿淋淋地爬到缸外,凉风呲溜溜一吹,不停地颤呀抖呀……
回房途中路过大堂一角,小烛瞄到白修罗黑着一张锅底脸,满目阴霾地朝着她的方向。
这把她吓的,赶紧一手遮脸,速速逃回屋里。
待泡完驱寒的热水澡,换上干净衣裳,晚饭时间差不多到了。
小烛安静地等待阿伦上来送饭。
入住客栈以来,一日三餐她都在自己房里解决。白修罗没让她下去和一堆不太熟悉的门众们一起吃,她也乐得自在清静。
其实偶尔想想,白修罗对她还不赖。借大斗篷给她御寒,做噩梦的时候出言安慰,让门下给她准备衣裳,还不支使她干活……
当然了,她也明白,他对她还不赖的原因是把她当成小姐了,殊不知呀殊不知,他认错了人,日后有天发现真相,那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小烛有点得意地坏笑。